春分 。晌午。
焦家智字辈长房的小院里。
焦国山正靠墙晒太阳,他老了许多,装旱烟的手不受控制的抖着……
焦智缘与一个约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正在当院铡草。
半大小子穿着一件蓝色的棉布裤子,上身白布棉衫,皮肤黝黑,脖子里搭着一条白色棉巾。浓眉大眼,紧闭的嘴巴,眼神坚定。
这个半大小子,就是当年腊月初八出生的男丁—焦德稳,焦氏家族第二十四世,排行第七的男丁—老七。
父子俩,一个使铡刀,一个往铡刀下送草,一铡一送,配合默契。
堂屋里传出女人呼喊:“吃饭了!”
焦智缘和老七都没有应声,焦智缘站起身,扔下手里的铡刀。顺手拉下老七脖子里的棉巾,擦擦自己的脸。
十五年前,自从弟弟焦智盛追随孙先生去了以后,音信全无。
太过伤心的焦金氏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没几天,眼睛彻底看不见了。约半年光景,就去世了。临终,也没有闭上她那云雾蒙蒙的眼睛。
自此,家里的男丁,特别是智字辈长房这一门。三个男丁,都没有再送去公办的洋学堂读书。
早几年倒是德修,德武跟着老秀才读过几年书,识得几笔字。
随着三老太爷和老秀才过世,二十一世合字辈,告终。家族世代书香世家,也就此没落了。
转眼,老七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以前遍布城乡的私塾,已被兴起的洋学堂取代。焦智缘却没有送他去洋学堂读书识字,只是每日把他带在身边。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去过一天学堂和私塾的原因,他的学名焦德稳,没有人叫起,大家都按出生数字顺序叫他老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如今十六岁的老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捞面条一顿能干掉三碗。他言语不多,这点遗传到了父亲焦智源。 日日跟着焦智缘劳作,练就一身伺候庄稼地的好把式。
两个哥哥德修德武,大哥德修前年娶了亲,焦智缘也早早另择一处宅基地,筑房三间,德修带着怀有身孕的媳妇,花梅,搬出了长房小院。
二哥德武也定下一门亲事,是同村的张姓家姑娘,锦绣,上过几天洋学堂,留着齐耳短发,经常穿着蓝色过膝百褶裙,打扮说话与村子里其她姑娘大有不同,甚是惹人注目。
大家族自分家之后,已经再没有昔日风光,家是越分越小。
焦高氏如今也托村子里的媒婆老码,为老七打算。
这个老码就是当年为老七接生的接生婆小码。如今的小码还不到四十岁,岁月把她催变得丰乳肥臀,也从当年的小码变成了老码。
老码丈夫前些年得了肺病,丢下老码和三个孩子,撒手人寰。老码为了生计,又干起拉媒牵线的活。
村里的老光棍们,经常看着丰乳肥臀,风韵犹存的老码,仿佛饿狼看到了肉一般,眼睛里都冒着绿光。
二十二世国字辈,家族里没有人再张罗着选大当家,每家都是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相互之间,除了节日祭祀祖宗,平时少有走动。
清明节的前三天,焦氏祖伺里,家族里的女人们,早早来到这里,开始忙碌起来。她们合力抬出那些祭祀需要用的黄铜器皿。开始,清洗。
清洗这些黄铜的器皿,很是费力气。首先要用稻草沾着麦秸灰反复打磨。
然后用棉布沾着皂角水细细擦拭,直到黄铜发出金色亮光。最后再用软布擦干。
祭祀当天不能生火,头一天,一大早就要准备食材,生火,盘灶台,做大锅饭。
每家当家婆媳,都要准备出一道自己拿手菜,放在黄铜器皿里。另备有全鸡,全鱼,猪头,供在祖伺的大供桌上。
祭祖当天,村子里其他姓氏的人来看热闹,女人们手里拿着针线活,三五成群的挤在一堆,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男人们抽着旱烟袋,唠唠家常,互相交流种地心得。
祭祀开始,知客站于供台右下方。
知客是一位年约六十岁清瘦长者,穿一身黑色缎面长袍,手持纸扇。
一声高昂的长喝之后,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家族人按照长幼尊卑,男男女女,根据自己的辈分,站位。
知客高声诵读家规:并根源,敬祖宗,孝双亲,理世系,辨昭穆,守法纪,是焦氏一族之祖训,亦是焦氏一族之传统美德。后世子孙,不可数典忘祖,不可违背祖宗遗训。
“跪。”
全体家族成员齐刷刷跪下。
知客高呼:“行礼。”……
三跪九叩,行大礼。
知客重温芳祖荣誉,表彰那些孝子贤孙,光宗耀祖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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