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应母校的邀请客串出演MV中的一个角色,接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意外,算起来离开母校也该有十多年了,校长换了一任又一任,连学校都已焕然一新,有了新的校址,时光匆匆,有些东西原本已被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或者说已经逐渐陌生的往事,却在如此不经意间被勾起,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导演说,你知道匆匆那年的感觉吧。我说,我懂。是啊,谁会不懂呢?那是一去不回的青葱岁月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凡是听到和青春有关的一切体内的血液就会在瞬间沸腾起来,这是一种无法抑制住的念想,是一种无论时间如何流逝都不会被抹去的情怀。就像每每上映的青春电影,即便剧情早已无太多新意,却总会吸引着你走进电影院,只想一次次告诉自己,你也曾有过的过去只能不断的去缅怀……
回到校园,看着校门口这个曾经写过无数遍,又说过无数次的校名,无论多久以后听到却依旧能触动内心柔软的某一处。挂着绶带的同学,还有老师仿佛还站在那里点头微笑,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同学一边敬着队礼一边走进校园,大声喊着老师早,然后用风一样的速度奔向教室,却被迎面走来的辅导员叫住,校园里不许跑。于是男生立马站定,装模作样一步一步慢慢走,可没走几步待辅导员离去又偷笑着快步冲进教室。想到这些画面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门房师傅吓了一跳,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问:你是来干什么的?对哦,以前门房间的师傅也总是喜欢装作特别严厉的样子对我们说话。
在化妆的时候走进来一个穿着校服,头发长到腰间眼睛大大的姑娘,化妆师I说,这个姑娘演你小时候。姑娘微微一笑找了个空座位做了下来,戴着耳机独自听着音乐没有多说一句话,她的脸上有着这个年龄的孩子特有的稚嫩,又透露着淡淡的气质,犹如初春的花朵,娇嫩却傲然挺立。镜头里的她略带羞涩又不失俏皮,长长的马尾随着轻盈的步伐欢乐的摇摆着,这就是青春独有的气息啊,对着镜头迎面走来的少男少女们又仿佛把我拉进了往日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那时候个子小小的我坐在第二排,依稀记得是开学第一天刚放下书包坐下,班里的两个男生一边嘴里鬼叫着什么一边兴奋的拍桌子,从第一排一直拍到了最后一排,那种亢奋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我一边惊愕地看着他们,一边下意识的往墙边靠。坐我后面的姑娘冷冷的说,他们鬼哭狼嚎到现在了,就是两个疯子。我显然还没有缓过来,愣愣的啊了一声。这就是我新生活的开始么,被神经病围绕的新生活么。
神经病之一的C同学身材高大,五官立体,有好看的单眼皮,只可惜皮肤黝黑还满脸青春痘。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所有调皮捣蛋的学生不是坐在教室角落的垃圾桶旁,就是离讲台位置最近的第一排,而这个身材高大的神经病C同学就如同一跟木桩一样矗立在最前方,一旦他伸懒腰身后就会有此起彼伏的啧啧声,他到是也来劲左晃晃右晃晃能挡一个是一个,直到他背后的女生忍不住拿书用力的拍他的背,他就瞬间弯成一张弓,一边吃力的摸着自己背一边回头看,又正好看到偷笑的我们就故作生气的瞪眼睛。他除了是个调皮的神经病,还是个喜欢吃柠檬的神经病,他总是喜欢拿着一个完整的柠檬以抛物线的路线左右手对抛,抛到上课铃响就一大口咬下,看到这个动作我总是会忍不住皱起眉头,那酸爽就好像是放进了自己嘴里似的,而神经病的C同学却面无表情,吸吮了一些维生素C之后就把柠檬赤裸裸的放进了课桌。有一次C同学在上课的时候拿出早上吸吮过的柠檬放进了嘴里,坐在旁边一组斜后方的我看到了这一幕又忍不住一皱眉,情不自禁发出了“嘶”的声音,被这个诡异的声音吸引到的所有目光钟,也包括C同学,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后又变柔和了许多。而我内心满满的OS是,你确定你的柠檬不酸吗?
真正和C同学熟络起来,是在他递给我一份礼物之后,这礼物显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坐在我身后的Y姑娘,Y姑娘算是大家公认的班花,精致的瓜子脸,高挺的鼻梁,欧式双眼皮的大眼睛,即使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也能在人群中散发光芒。就如同所有偶像剧里一样,每个花一样的姑娘身边总有一个每天忙进忙出的好助理,除了替C同学传递小礼物之外,隔壁班的,隔隔壁班的,还有隔隔隔壁班乱七八糟的小纸条也总要经过我的手,中途再被C同学拦截掉一些,这中间难免生出些许误会,责怪我偷藏了纸条和礼物。不过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的脑子里深深的记着开学前爸爸对我说过的话,这个年纪谈恋爱,是一种十分幼稚的行为。所以我不过是陪着你们这些幼稚鬼玩玩而已,成熟懂事如我。那个时候周杰伦刚刚开始火起来,大家都喜欢模仿着他口齿不清地唱歌,音乐课上唯有他的歌可以齐声合唱好听过音乐书里的任何一首。
Y姑娘特别喜欢周杰伦,所以三年里凡是周杰伦一出新专辑C同学就会第一时间把专辑送给她,没事也还总是假装不经意哼着《半岛铁盒》经过Y身边。除了周杰伦以外HOT,神话也是很多女生为之疯狂的组合,听说C为了耍帅在篮球场上学hippop,转来转去翻来翻去的动作把他摔得半死,到最后也没见他完整的表演过。有一次放学经过篮球场C同学还在那刻苦的练习,又一不小心翻倒在地,余光里瞥见Y微皱的眉头,转头看过去,眼里似乎还有一些心疼。Y姑娘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是特别的淡定而优雅,她喜欢唱歌,每次下课都会拿出卡带盒中的歌词拉着我一起唱,我们唱《星晴》、《可爱女人》、《龙卷风》,午休的时候一起手抄歌词,我总是夸她的字和人一样漂亮,她就会笑笑。在流行电视点播MV的那阵子,我们喜欢一起在家里点杜德伟的《情人》《跟着我一辈子》《把你宠坏》,麦克风在手上把玩的镜头现在都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而其实我记忆最深的那首歌却是Bad的《失去联络》,听得不多,歌词也记不住,却因为彼时彼刻的旋律吻合了情绪,歌词吻合了心境。
那天她坐在书桌前,我坐在她旁边,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这首歌了。我一脸疑惑,她说:他给我的每盒磁带里都有一份手抄的方文山的歌词,他的字一点也不好看,但是抄得格外认真,他说他不会写情书,所以只能把歌词写给我;他唱歌老是走调,还硬要在教室里唱歌给我听;每到周末他就会约我去唱片店,说是可以听到很多免费的新歌,一人站一边,还不容易被发现;我说HOT的舞蹈特别帅,他就一定要跳给我看……Y翻出C抄写过的所有歌词,和他记下的在唱片店听过的每一首歌,以及C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也是唯一的一封信。“我喜欢你的笑,只要一看到你笑,我就觉得整个世界就被融化了,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可以让你多笑笑,每次回头看到你笑我就开心了。一直以来,我都想和你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不过我也只敢想想,因为你是优秀的你,我只是普通的我。你唱歌真好听。谢谢你陪我听歌,谢谢你对我笑……“Y姑娘边听边落泪,我在一旁不知所措。
一周后C同学没有再来过学校,他被父母带去了遥远的加拿大,在还不流行出国留学的年代,还没有手机微信的年代,这样的离开就如同一次无能为力的诀别。不会再有人一到下课就鬼哭狼嚎的唱歌拍桌子了,黑板上的板书也不会再被遮挡,Y姑娘也从此不再抄写歌词,不再拖着我一起唱歌,我也不再收到各种各样需要传递的纸条和小礼物,教室里只有沙沙的书写声和考试临近的低气压……
这该死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硬生生把我从回忆里扯了出来。眼前的那几个少年笑颜如花,听他们聊着最喜欢的老师,分享着朋友圈里的状态,讨论着隔壁班某个帅气的男生……我想起我曾经暗恋的男生也有着干净帅气的脸庞,站在走廊的栏杆前阳光照耀着,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我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背影发呆……不知为什么这寒冷的风突然吹得双眼生疼……
晚上和沐沐相约去看《我的少女时代》,沐沐是那种对电影如饥似渴的人,总会赶在第一时间去享受,而我却相反,我总喜欢赶在下映前,在没多少人的影厅里找个相对空一点的地方坐下,前面不会有挡住自己的后脑勺,不会有零食包装的窸窣声,也不会有时不时响起的铃声和窃窃私语。偶尔看到有意思的镜头,同一影厅的陌生人发出的清晰的笑声,会让我觉得亲切,大概是空间相对自由的缘故总会觉得没有那么压抑,有相同笑点的泪点的陌生人,真好。沐沐总说,你好歹是和媒体沾边的,一点超前意识都没有。我反驳道,别人争着做第一,因为他知道做了第一才会成功,才会有关注和点击量。我只做我喜欢的,我觉得舒服的。沐沐习惯性的无视我,但还是忍到现在才陪我一起看电影。
很多人都在感谢青春里的徐太宇,很多人在反问,若是青春里没有了徐太宇,少女时代会变成什么样,很多人都在得意自己青春时代的徐太宇就在自己身边。然而,这些被推送到我们眼里的青春都是别人的青春。试问你的青春里真的有徐太宇么?我没有。我猜,大概在我们的青春时代,每个人的梦里都有着这么一个徐太宇,我们希望他高大帅气,希望他可以爱上那个平平凡凡的自己,希望他在众人之中唯独只看得见自己,希望他看着自己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其实并没有,到头来那还是一场梦,一个幻想。终究那么多的我们还是乖乖上学的学生,周末去到补习班,偶尔叛逆却也没有胆大到翘课逃学,忤逆师长。所以不是谁的青春里都有一个电影中的徐太宇,但你曾经的青春或是现在的青春里一个定有个你心中的“徐太宇”,这大概就是一种寄托,那个每天看一眼就会觉得很幸福的“徐太宇”,那个对你爱的小心翼翼的“徐太宇”,那个教你难懂数学题的“徐太宇”,那个为你带早餐的“徐太宇”,那个每天经过你教室只为看你一眼的“徐太宇”,那个帮你抄作业的“徐太宇”,那个每天放学在校门口等你的“徐太宇”,那个说要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的“徐太宇”,那个现在就在你身边的“徐太宇”……
Y姑娘看完电影后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状态,她写到:我的青春里没有徐太宇,只有遇见你的幸运……
By:Sandy双双
2015.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