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按照安排,五十大汉,一边各二十五人,由黄老爷监工。挖坟容易,十几把锄头,围着坟堆,没几下就刨到棺材了,然后起棺,用绳子捆在两根木头上,接着就扛起往另一边运。十里小路特别不好走,如果用八人抬棺,窄窄的路上根本挤不下,而且脚步还很难统一,走起路来牵牵扯扯,非常别扭,故只能四人抬棺,但这非常累人,所以每个抬位上都有人随时候着,谁说扛不住了,马上替换,总之,时间紧迫,棺材不能停。
挖坟运棺可以两边同时进行,但重新下葬得先阳后阴,而且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仪式。
太阳偏西时,老太爷的棺材运到龙脉了,这时,师父早已起床,正在那里等着,而且祭坛也搭好了。把棺材放进坟坑里之前,先用小米在坑底画一副蛟龙入海图,寓示龙棺归位,然后才能下葬。关于那个非常重要的仪式在下葬之后,浇第一铲土之前。
下葬之后,众人停下,统统来到墓碑前,毕恭毕敬地站在,师父则在墓碑前的祭坛上开始作法,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后,师父拿起剑,上指下指左指右指,同时嘴里念道:“上为天,下为地,左为阴,右为阳,泾渭分明!”接着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龙不栖苍梧,凤不潜潭底,各行其是,各归其所!”然后转身对着众人大声道,“浇土!”
这时,师父对监工的黄老爷道:“天不早了,我要赶到那边去,你在这里看着,一定要恢复到原样,坟堆之前有多高,现在就要垒多高,之前坟包怎么用石条封的,现在就要怎么封,还有,告诉大家,干活时心怀敬重!”
黄老爷说着是是是,连连允诺。还有,按照安排,黄老爷这边完工后,就带着众劳力回镇上。
我没有随师父一起,因为我有特别重要的任务——搭八方台!颠龙倒凤,一定要把两座坟恢复到原样才算完成。按照之前对时间的估量,老太爷的坟在天黑前可以复原好,但太奶奶这边,复原好要在天黑一个时辰后,所以,同方家厉鬼恶斗的战场就在太奶奶这边,八方台就是战场。
师父赶到太奶奶这边时,天已黄昏。把棺材放进坟坑前,用小米在坑底画凤舞九天,寓示凤棺归位,然后接下来的流程,与老太爷那边一致。
所谓的八方台,就是在太奶奶的坟后面搭一个高一丈的圆形台子,跟戏台差不多,圆台上面设有法坛,圆台周围三丈之外,立有高六尺六的圆木八根,地下三尺三,地上三尺三,圆木的具体位置在圆台的四面八个方位上,即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圆木与圆台用墨斗线相连,请来的八位阴人附于定制的纸人身上,然后将八个纸人分别立于八根圆木上。请上阴人后,八方台便成了八方阵!
很明显,八根圆木把太奶奶的坟围起来了,天黑后,劳力们将在里面垒坟、复原,到时,立于圆木上的阴人负责保护劳力,师父坐镇圆台之上,指挥调度。
仪式完后,八方台早已搭好,此时,天已入黑,于是,师父立刻跳上圆台,我则打开坛子,把阴人们放出来,阴人们出来后,立刻上身纸人,然后飞到事先安排好的圆木上,稳稳的立着。前面说过,纸人扎的威猛,内糊蚂蟥血,外涂狗血,而且还有更多讲究的地方,完了之后,再请鬼附身,经过鬼的操纵,纸人可具备强大的战斗力,协助对付歪魔邪道,这便是请鬼助!
接着,点起火把,等候方家厉鬼。
关于瞎阴人,他和师父一起,因为对厉鬼素有研究,所以充当军师。瞎阴人上圆台后,便悄悄对师父道:“那色鬼贪图享乐,见色忘义,只怕是关键时候靠不住!”
师父听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然后把我叫上去,交代一番,去色鬼的纸人身上做点手脚。
没一会儿,阴风四起,这是方家厉鬼来之前的预兆,师父立刻站到圆台边上,对着下面干活的劳力大声喊话:“方家厉鬼要现身了,大家不要慌不要怕,外面有八位阴人顶着,上面有我半仙罩着,你们就安心干活,只要一把老太太的坟复原好,厉鬼就马上泯然一般的小鬼,到时灭掉他,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一听,马上加紧动作,浇土更快了。
我对今晚的形势持非常乐观的态度,经过上次交手,对方灵儿的实力略有体会,八位阴人加上师父想要灭掉他确实很难,但只需保护这些劳力一个时辰还是挺容易的!
然后,我和师父开阴眼。
突然,狂风大起,吹得周围的树叶哗哗作响,吹得干活的劳工睁不开眼。
“徒儿!”师父对我大喊道,“他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时候,风更大了,吹得木桩上的纸人摇摇欲坠。
看着纸人要掉下来了,师父立刻站到法坛后,开始作法。首先,烧一张镇风符,然后拿起招魂玲伸直了手臂举在头顶摇,同时嘴里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厉鬼来袭,邪风四起,天灵灵天灵灵,茅山祖师,借我定力!”然后大叫一声,“稳!”同时放下手臂,将招魂玲重重地扣在桌子上。
随着这声‘稳’脱口而出,纸人们马上定了下来,纹丝不动,里面的劳力也觉得风小了许多,睁得开眼了,于是接着干活。
当然,这阵邪风只是方灵儿小试一下身手而已,被师父化解后,他便现形了。
“哇”,方灵儿刚现形,竟引起劳力们阵阵惊叹。
其实,我也想哇,只是担心师父会骂,所以忍住了。
毫无疑问,方灵儿来之前经过了精心打扮:肤若凝脂,眉清目秀,梳了一个新娘似的精致而复杂的发型,非常搭配脸型,衣服换了,这次是粉色的长裙,款款飘来,犹如一位早熟而优雅的少女,秀色可餐,沁人心脾。
“你们这些混蛋!”师父朝劳工们大骂道,“他是厉鬼、男的!”
一下子,劳工们被骂醒了,立刻回过神来,低下头,接着干活。
说实话,师父这尖利刻薄的两嗓子非常破坏气氛,果然,方灵儿怒了,眼神变得凶残恐怖,突然狰狞地厉叫一声,露出长长的带血鬼牙,头发也凌乱地散开来,然后伸出老树根一般的鬼爪,指甲又尖又长,朝八方阵扑过来。
方灵儿这般形象大转变,把那些偷偷瞄他的劳工吓得一个寒颤,手里的铲子都掉了。
“混蛋,不要看鬼,继续干活!”师父朝吓掉铲子的劳工破口大骂,然后,拿起伏魔剑,指挥离方灵儿最近的爱财鬼迎战,接着又叫爱财鬼两边的二号坟阴人和六号坟阴人上去助阵。
前面说过,纸人扎得特别讲究,所以做起动作来不仅灵活机动,而且有力,扛得住方灵儿的进攻。
方灵儿也没想到一个纸和竹条糊弄得纸人有这么强,斗了几个回合没占到便宜,于是后退,换个方向再进攻。
八方阵并非花架子,每个方位都有一位纸人守着,所以没有漏洞给方灵儿钻,所以他要进来,必须打进来,一旦打起来,顶位纸人两边的纸人助战,一对三,短时间内方灵儿很难占到便宜。而且,我们只要坚持一个时辰。
试了几个方向后,方灵儿停下来,想了想,然后开始活动活动鬼爪子,很明显,他计划把纸人抠破,将里面的阴气放出来,这样,阴气外泄,附身的阴人便无法有效的操控纸人了。但结果令灵儿没想到,纸人外面涂了狗血,对鬼而言,涂狗血的纸比铁皮还硬,所以他的鬼爪子在上面抓起了火花,依然没把纸人抠破,反而自己的指甲被烧磨掉一半。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照目前的情形发展下去,八个纸人坚守到劳工把坟复原完全没问题,我师父还闲着呢。所以,干掉方家厉鬼只是时间问题!
方灵儿看着自己残缺的指甲,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见他转身飞到一旁的树梢上,然后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在场的人疑惑了,特别是劳力们,心想:方灵儿远不止这点本事,肯定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立了没一会儿,一抹绿光从方灵儿的嘴里溢出来,紧接着,一团鬼火吐出来了,鬼火直扑二号阴人。由于二号阴人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太远,所以避闪不及,鬼火上身,被烧着了。
鬼火烧不燃阳物,而且二号阴人的鬼魂藏在纸人内,所以也没事,但是,燃烧的二号纸人身上的狗血一点一点化了。
鬼火能够消融狗血,纸人没了狗血,对方灵儿而言,不堪一击,然后他就可以攻进来,屠杀劳力,使得垒坟没法完成。这便是方灵儿的如意算盘。
但是,师父早有对策,见此情景,我按照师父事先的安排,立刻拿起刷子、提起半桶狗血,朝二号阴人奔去。二号阴人看见我来了,马上跳下来配合。我先拿起刷子刷鬼火,湿漉漉的刷子两刷子下去,鬼火便灭了,接着又刷被鬼火烧过的表面。整个过程非常快,没用多久,不仅灭了鬼火,而且纸人复原如初。
方灵儿见状,又吐出更多的鬼火,一下子,有四个纸人着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慌,劳力中有三个放下铲子,拿起刷子和狗血桶,没一会儿,四个纸人复原如初。
顿时,方灵儿怒了,只见他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叩个不停,嘴里‘噗噗’一连串吐出几十团鬼火。这下,几乎八个纸人都着了,于是,又有两个劳力加入进来。六把刷子八个纸人,方灵儿的嘴噗噗吐个不停,这下子,我们六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师父见状,我们都要乱成一锅粥了,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拿出几只阳火标,在法坛前一顿施法,然后朝方灵儿发出去。
方灵儿忙着吐火,对阳火标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扎中了,扎中后,身上燃了起来。被烧着之后,方灵儿痛的咿咿呀呀直叫,终于停止了吐鬼火。阳火标生成的火是阳火,鬼火属于阴火。所以,阳火没烧一会儿,方灵儿吐出鬼火把阳火消融掉了。
阳火熄灭后,方灵儿看着自己华美的粉色裙子已烧得破破烂烂,顿时彻底怒了,只见他突然仰天长叫,喉咙发出的尖厉之声响彻黑夜,震撼山林,不禁让在场的人听得心头一颤,然后灵儿所有的头发都散开竖了起来,看样子要发飙了!
果然,灵儿叫完之后,放下头,瞪着的一双眼睛已变的阴森恐怖,嘴角一上一下,两颗杀气腾腾的鬼牙若隐若现,同时喉咙还发出像猛兽咆哮一般的‘呼呼’声。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蒙生一种不祥之感,特别是劳力,吓得身体都僵了,干起活来硬邦邦的,特别慢。这时,我和五个劳力已经刷完了,立刻回到八方台下。八个纸人复原后,又马上飞到木桩上,严阵以待。此时,坟堆才垒到一半高。
接着,灵儿抬起手臂,朝着要宅子的张阴人扑去,势如洪水一般。由于来势过于凶猛,张阴人竟吓得从木桩上掉了下来。师父见状,立刻拿起伏魔剑,从八方台上一跃而下,踩着墨斗线,顶了上去。
接着,师父左右挨着的两个阴人参战,然后,张阴人爬了起来,也参战。
四打一,看了没一会儿,我便发现,方灵儿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厉害,都被师父刺中了好几剑,于是回过头对劳力们道:“快点干!方灵儿言过其实,只要把坟复原好,他就会被打回原形!”
劳力们听了,信心大增,干活更有力了。坟堆越往上越尖,所以垒起来越快,垒好后,再贴上封坟包的石条块,然后念一段简单的咒语便完了。想一想,激动地不得了!
就在这个时候,瞎阴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我耳边道:“你快看身后!”
我转身一瞧,有两个衣袂飘飘的女鬼在色鬼面前翩翩起舞。这两个女鬼衣着暴露,长得妖艳,把色鬼迷得目眩神晕,站在木桩上摇摇晃晃,好不享受。
两个女鬼生前本是方家的仆人,现在被方灵儿用来施美人计。
看见这一幕,我心中大叫:“糟了!”瞎阴人说的果然没错,色鬼贪图享乐,见色忘义,确实靠不住,如果他反水了,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眼下,师父抽不开身,我便拿起桃木剑和阴阳符之一的阴符朝色鬼跑去。
跑到色鬼身后时,我还没开口,瞎阴人便抢先斥道:“老色鬼,你见色忘义,竟敢反水!”
这一呵斥吓醒色鬼了,他回过神来,看见我拿着桃木剑怒气冲冲地站在他身后,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看看,没有反水!”
“不用狡辩,我最恨你这种立场不坚定的龌蹉鬼!”说完,瞎阴人竟扑了上去。
瞎阴人看不见,能有什么战斗力呢,色鬼很容易就躲过去了,只是,瞎阴人更怒了,又扑回来,同时对我大喊道:“小道士,还愣着干什么?快干掉他啊!”
这下,我有些为难了,八方阵必须要有八个阴人守着,缺一不可,色鬼若果能回心转意,我们还需要他,杀不得!
瞎阴人就像个泼妇,对色鬼纠缠不休,色鬼一边忙着避开瞎阴人,一边忙着给我解释。就在这时,那两个女鬼突然对瞎阴人甩出衣袂,帮着色鬼攻击瞎阴人了。
我见状,立刻跳出去,用桃木剑砍断衣袂,把瞎阴人救出来。瞎阴人被救出来后,又朝着色鬼扑上去。色鬼见状,怒了,一脚将瞎阴人踹开,骂道:“还有完没完,都说了只是看看,咋就反水了?”
我一瞅,色鬼竟然还手了,这时,两个女鬼发厉了,大叫着冲上来,看样子是要帮着色鬼对付我和瞎阴人。
这时,方灵儿那边加大攻势,师父似乎扛不住了,他又叫了两个阴人助阵。我有些慌了,不知色鬼到底反水没?方灵儿有孤注一掷的感觉,这边再折腾下去,局势不妙!
两个女鬼实力一般,我能抗住,但是,瞎阴人一直对色鬼不依不饶,女鬼又帮着色鬼对付瞎阴人,而且色鬼也烦瞎阴人了,开始对其下重手。情形一团糟!
我一边对付两个女鬼,一边还要保护瞎阴人,心里乱的恨。这时,师父胸口挨了一掌。顿时,我的心更乱了,我想去帮助师父,但又对这里不放心。
瞎阴人似乎知道我的心思,于是说:“快把他们三个一起干掉,半仙道长那边需要你的帮助!”
我一听,正合意,反正我早就对色鬼不信任,加上他已经表现出的反水迹象,索性就干掉了,不留隐患! 就这么想时,瞎阴人不知怎么地竟把两个女鬼干掉了!
我一看,愣住了,女鬼实力差不假,但瞎阴人哪有这么厉害啊!
“还愣着干什么?你师父快顶不住了!”瞎阴人朝我斥道。
“哦”,顿时,我反应过来,没有接着想瞎阴人的实力,他干掉两个帮了大忙,这下,我只要干掉色鬼一个就可以去帮助师父了。于是,立刻拿出阴符,咬破手指画几下,念一段咒语,然后发出去,很快,阴符就追到了色鬼身上的阳符,然后三味真火烧起来,色鬼痛苦地挣扎一会儿,便灰飞烟灭了。
色鬼灰飞烟灭之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冤枉我了!”
对色鬼做的手脚就是悄悄在他附着的纸人身上贴上阳符。
没想到,色鬼倒下后,方灵儿跑了,结果我没帮成师父。
师父看见我干掉了色鬼,顿时脸上变得惨白,痛心呵斥道:“徒儿愚蠢,我叫你贴阳符,只是一个预防措施,以备万一,没想到你随随便便就发出阴符。色鬼本来就那个德行,见色心动很正常,他还有儿孙在阳间,哪有那么容易就反水!”
“我急着过来忙你!”我小声地解释道,这时,瞎阴人躲到一旁去了,我没有供出他,其实就是他一直怂恿我干掉色鬼的。
“什么?”师父厉声反问道,“你师父没几下子还敢号称半仙,你别看我受点伤,他方灵儿也好不到哪去,若敢恋战下去,不等龙凤归位,我就要提前干掉他了,再说,你没看见我还留有两个阴人没上吗?”
我知道,师父这话有点吹牛,方灵儿厉害着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干掉,但是,我确实反应过度了,师父继续应付下去是没问题的。都怪瞎阴人,他一直制造紧张气氛,害我沉不住气!
此时,劳力们把坟包垒好了,现在只须把外面的石板贴上就行了。
就在这时,四周的夜空里回荡着方灵儿的阴阳怪叫,好不瘆人!
“阴人归位!”师父大叫一声,然后带着我跳上八方台。
现在,八个方位只有七个阴人守着,八方阵出现了缺口。接着,方灵儿现身了,然后径直猛攻。
师父站在八方台上,有条不紊地调控着七个阴人。说实话,如果方灵儿铁了心硬闯,满员的八方阵都是拦不住他的,只是费时间,当然再加上师父和伏魔剑就另当别论了。
眼下,方灵儿瞅着坟包快贴好了,只能背水一战,于是铁了心硬闯。但是,他不是盲目地闯,而是变着方位进攻,就是东方进攻几下,等阴人们都调过来之后,就瞬间移动到西方进攻,搞几下,把阴人们引过来之后又去北方进攻。
这下,色鬼缺失的后果体现出来了,八方阵被方灵儿这么一搞,阴人防守起来总短一处,开始顾此失彼,由一点小混乱逐渐累积成大混乱。
但是,我不是很着急,因为坟包贴完一半了,只需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完工。任凭他方灵儿垂死挣扎,折腾不了多久的!
突然,阴人们乱成一团后,方灵儿趁机从本来归色鬼守的那个方位攻进来了。
糟了,我心里一紧,八方阵看似强大,其实非常脆弱,师父通过墨斗线操纵阴人,如果方灵儿毁掉三根以上的墨斗线,那么整个八方阵就瘫痪了。
于是,师父见状,立刻拿起伏魔剑跳下去,然后召集七个阴人准备一起把方灵儿赶出去。
但是,方灵儿的目标不是墨斗线,而是坟包,等把师父和阴人们引过去后,只见他一个不算利索的瞬间移动变到了坟包那里。
方灵儿的出现把正在干活的劳力吓了一大跳,只见方灵儿抬起两只手,瞬间把两个劳力掐死了。
师父见中计了,立刻转身回去。
方灵儿掐死两个劳力后,其他的劳力顿时吓得四处逃散,然后方灵儿一脚把几块贴好的石块踢飞了,原来他想毁坟。
就在这时,师父赶到了,并用伏魔剑刺中了方灵儿的后背。只见方灵儿大叫一声,然后吐出一口黑血,跑了。跑的过程中,还吐出一连串的鬼火,刚好烧断三根墨斗线。
见此情景,我拿起狗血刀准备追,但被师父制止,他说把劳力找回来,复原坟要紧。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方灵儿的那一口黑血,其实黑血并不是师父一剑刺出来了,而是他本来就要吐那一口黑血,黑血刚好吐在了坟包尖上,然后,一边冒泡一边渗了下去。
没一会儿,劳力们陆续回来了,然后把方灵儿踢飞的石块找回来,准备接着贴。
就在劳力们跳上坟包接着贴时,有个细心的劳力突然大叫起来。
于是,我和师父跑过去看究竟,原来坟包正在蠕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似的。接着,坟包里传出“嘣蹦”闷响。
顿时,师父明白了,刚才一时疏忽,把方灵儿放进来,铸成大错。原来,他吐出的那一口黑血,其实不是血,是凝结成团的戾气,现在渗透下去,穿过棺材,直达太奶奶,引起尸变。刚才那几声“嘣蹦”闷响,就是方老太太诈尸,砸棺盖准备出来。
又接着,坟包蠕动的迹象更明显了,砸棺盖的“嘣蹦”闷响声也更大了,似乎方老太太就要蹦出来了。
试想,方老太太跑出来后,还谈什么龙凤归位!那真是前功尽弃,后患无穷!
这时,师父也有点慌了,不知怎么办,只得转过头大声问瞎阴人:“你不是精通阴阳,知透五行吗?给个法子啊?”
“不必慌,不必慌!”瞎阴人摆摆手,泰然自若道,神情非常笃定,“方老太太现在只是尸变,距鬼变还要一会儿,目前这个阶段,完全可以用伏魔剑镇住!”
顿时,师父明白了,但是,这伏魔剑是要对付方灵儿的,拿去镇坟了,等下方灵儿来了,没有厉害的武器,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坟包拱起来了,本来垒上去拍实的土裂出几道手指宽的缝,下面已贴好的石块也脱落了不少;而且,“嘣蹦”声震耳发聩,感觉棺材盖就要被砸破、方老太太马上就要蹦出来了。
情况十万火急,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师父提起伏魔剑,立刻跳上坟包,紧接着把伏魔剑从坟顶直直地插下去。
剑尖刚进入泥土的时候,裂缝便停止了扩张,然后随着剑身的持续插入,坟包一点一点地回缩了,等到伏魔剑完全没入泥土下,蠕动的坟包平息了。
这下,在场的劳力和阴人总算松了一口,不过,我高兴不起来,而且开始对瞎阴人有看法,他没有带来惊喜,更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睿智,什么精通阴阳,知透五行,还对方灵儿有研究,研究在哪了?眼下局面一团糟,都是之前他怂恿我干掉色鬼造成的!现在,瞎阴人又让师父将伏魔剑拿去镇方老太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个馊主意,留下严重的隐患,等下方灵儿来了,没有伏魔剑,够师父喝一壶的!
就在这时,坟包又开始蠕动起来,一下子,在场的都吓傻了,心想,好家伙,伏魔剑都镇不住,这玩不下去了!不过我还算冷静,立刻跳上八方台,找出五指镇妖符,然后跳下来,将符贴在墓碑上。效果非常好,符刚贴上去,仿佛五指山真的压下来一般,坟包彻底老实了,一动也不动。
这时,师父立刻召集劳力们回来,吩咐他们赶快把坟包弄好,坟土松了,再拍实,掉落的石块,捡起来又贴上去,总之,要快;然后对我也有吩咐,第一,把狗血刀给他找来,第二,把墨斗找来,在被烧断的三根线处重新拉上。
方灵儿受伤跑了,但他一定还会回来!
把狗血刀给师父后,然后诡异的事发生了,刚才还看见的墨斗,突然就不见了,一开始,我还不是很慌,心想再仔细找找,就会找到,可在八方台上找遍了,竟不见墨斗的一丝影子,顿时,我冷汗下来了!
就在这时,狂风四起,方灵儿阴阳怪笑着来了。
师父在下面迟迟不见我下去拉墨斗线,很是着急,瞅着方灵儿来了,急得跳上台来,呵斥道:“这个时候还磨磨蹭蹭,你要害死人啊!”
“我我我,”我紧张地不知怎么回答,“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墨,墨斗!”
“什么?”师父震惊地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方灵儿进攻了,他不是一个,身边还跟着八个小鬼,这些都是以前方家大院的仆人,死后也被方灵儿所控制。
形势危机,师父握紧狗血刀,立刻跳下八方台,然后指挥七个阴人,一起抗击方灵儿和他的小鬼们。我也清楚,现在即使找到了墨斗,下面乱成一团,也不可能顺利拉成线,于是,也跳下去,帮着劳力们贴石块。眼下,只能指望把坟复原这一条路了。
当然,把坟复原后,那个简单的仪式我都会弄,然后,方灵儿泯然等闲之辈······只是,这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次,方灵儿倾其所有,他也没有退路了,七个阴人一个接一个被他打残。那几个小鬼被师父干掉两个,被阴人干掉三个,还有三个窜到坟包这里,被我干掉了一个,但那两个把劳力们都吓跑了。
没有伏魔剑,一把狗血刀根本挡不住方灵儿,师父和阴人们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逼近坟包了。
这时,师父对我大喊道:“快去法坛前架祖师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