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把自己的写作冲动当作写作才能。”
——钱钟书
先生是一个研究型的天才式学者,因而写小说不是他的本业,这也赋予他更多写作的自由,他的文字不拘谨,不怀揣目的性,让人觉得莫名可爱。
总是忍不住用可爱来形容钱钟书先生。读杨绛先生笔下的默存,抓周时抓住书,一生钟情于书;“痴癫不拉”地帮家里的猫打架;和女儿乐此不疲玩我藏你找的游戏。
少年知慕少艾,青梅竹马,他说:“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结婚这事我没想过别人。”钱钟书和杨绛先生的伉俪深情,琴瑟和鸣是后来人传颂的佳话。他们最大的缘分应该在于两人在文学上的共识和追求。
杨绛先生认为,“创作的一个重要成分是想象,经验好比黑暗里点上的火,想象是这个火所发的光,没有火就没有光,但光照所及,远远超过火点的大小。”
毋庸置疑,钱钟书先生是一个善于想象的人。想象和现实在他的笔端冲撞融汇,他构建了一座围城,描摹出城中各色分明的人物,讲述了一个个荒诞有趣的故事。高二时看《围城》,看了一半搁置在一旁;高中毕业后看《围城》,走马观花浏览毕;进入大学后再看,谈恋爱后再看,有关浪漫、利益、面子,想到柏拉图和苏格拉底,想到爱情与麦子。小说里想象的人物,镊子夹不破方鸿渐的昏迷,镊子又何尝夹得破现实中我们的睡意。
一、 围城之于爱情
初尝爱情滋味的饮食男女最好不要看《围城》,你大可以对爱情再多怀抱幻想多几年。
钱钟书很直白:“可见结婚无需伟大的爱情,彼此不讨厌已经够结婚资本了。”“老实说,不管你跟谁结婚,结婚以后,你总发现你娶的不是原来的人,换了另外一个。这样反浪漫主义写作风格的文字很适合失恋的时候看。他用“金漆的鸟笼”和“围城”意象颠覆了经典意义上你侬我侬,自由、美满、幸福的婚恋状态。“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向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现代人口中也广为流传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类如谶语的句子。
实际上,钱钟书的笔触解构的不是爱情,他跟爱情没结梁子,他反向结构的是爱情缺失的婚姻,也就是婚姻中的无爱现状。在钱钟书笔下,爱情是存在的,但它在婚姻里从没有出现过,或者说,因为婚姻,它渐渐消失殆尽。婚姻的初衷在于永恒,一纸婚书却像是枷锁将两人困在围城之中,爱情陷入泥沼,爱情永恒成为了极大的讽刺。
钱钟书在描绘两性关系的无爱现状时,很难得地不让读者感受到女性的集体无意识。他站在中场位置,压迫之下出走的不仅仅是“娜拉”也可以时“亚当”。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伤逝》,篇幅精干,也印证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观点。涓生和子君逃出了家庭的牢笼,又陷入生活的牢笼。“新的路的开辟,新的生活的再造,是为了免得异同灭亡。”两个陷在现实泥淖中的年轻人,出路像是灰白色的蛇,爱情这东西轻飘飘的吹走,变成了子君的平庸,变成了涓生的软弱。
当然,以上都是以围城为意象,走的是反浪漫主义风格,呈现围城中的“爱情之死”,描摹的是人类的悲剧情状。看罢也不要急着悲观。
二、 围城之于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是很大的一顶帽子,作为知识分子,必须要自觉维护理性、自由、公平。
然而克莱登大学里的伪知识分子在当下依旧存在。据悉,论文代写无疑已成为一条完整的灰色产业链,良莠不齐的执笔者、泥沙俱下的中介、成本低下的广告平台(贴满论文代写广告牛皮癣的墙壁),络绎不绝的需求方,一应俱全。这反映出,很多知识分子正居于用谎言铸造的“围城”里。各个层次的知识分子如同钱钟书先生笔下的方鸿渐,拿着克莱登大学的文凭混迹于各个圈子,以招摇撞骗作为终南捷径。
通往成功的道路早已水泄不通,即便是歪门左道也已经人满为患。这个流行急功近利的时代,潜心做学问的人太少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博学的第一要义在于德行,部分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已经逾越这一雷池,罔顾学术道德和伦理。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对知识分子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嘲讽。拿着岳父的钱在国外游乐逍遥,买来一个野鸡大学的文凭,骗东骗西区三闾大学教书;同样,韩学愈的博士学位也是买来的假文凭,表面朴实木讷世纪虚伪精明,呈现的是一个欺世盗名,沽名钓誉的伪知识分子。褚慎明小学、中学、大学都没有毕业,却靠着抄袭外国哲学家的著作成了哲学家。苏文纨,小说中的女知识分子代表,留洋女博士,自命清高,所谓的代表作是抄袭德国民歌的赝品。
参考文献
韩冷:《京派文学叙事的伦理内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