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秦大美女,别发呆了,等下老板查岗,你又得加班啦。”小梦敲了敲秦悦的头,无奈说道。
秦悦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发一言地开始低头工作,但却错漏百出。
小梦见了叹了口气,愤愤不平道:“小悦,你不要难过了,那个混蛋出轨还有理了,分手就分手,还稀罕他什么呀....”
秦悦拿文件的手顿了顿,旁边的孟玉用手肘捅了捅小梦,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了,小梦自知失言,连忙闭嘴用手拍了拍秦悦的肩。孟玉说道:“小悦,这几天你状态确实不好,要不你跟老大请几天假,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心情。”
秦悦垂眸不语,心里却想起了前天孙逸和她说的那句话。
“秦悦,我们分手吧,你一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于是,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就用这样老套的说辞斩断两人的关系,可就在第二天,他就携着新欢出现在她眼前,秦悦觉得有点可笑,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不能释怀。就算如此,这些年里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秦悦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孙逸在她生病时的悉心照料,在她工作遇到瓶颈时的柔声安慰,在她无理取闹时的纵容宠溺...可能他早已厌倦了吧。
或许真要给自己放几天假了,秦悦摇了摇头心想。
于是,秦悦在老板犀利的眼神里厚着脸皮请了一个星期的小长假,然后,她整理了简单的行装,来到了心心念念的江南,秦悦曾和孙逸说过,她最喜欢S城的小桥流水,青砖白瓦,他说有机会我们一定去,他甚至许诺要一起定居于此,可是,这苍白无力的承诺终是抵不过时间的洪流,记忆里信誓旦旦的人也慢慢淡化,或将永远不会在她的生命里出现。
三月的江南,已是暗含春意。微风拂过,吹皱了一池春水,两岸细柳也萌发了新芽,但空气中仍弥漫阵阵寒意。不多时竟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秦悦裹紧身上的外套,打车前往已经订好的民宿。
不多时,一群古老的建筑就展现在她眼前,她看着窗外一下子愣了神。这是片隐于闹市的古街区,放眼望去所见皆是青砖黑瓦,木门篱笆,青石板铺就的小道阡陌纵横。忽有叫卖声从街西传来,几个孩子不顾雨势以及大人的劝说争先恐后地跑去买些零嘴小食,秦悦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嘴角也不自觉噙着淡淡笑意。
秦悦下车,细细打量这间叫做“与归”的民宿:一个小小的院落里种了几株芭蕉,两三兰花,几盆睡莲,还有一棵约莫四五年的小桂花树,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仙人球,芦荟和绣球,院子左侧搭了有一个葡萄架,架下置办了一方石桌,若是无雨,还能在这里闲话半晌。
这间民宿是一对夫妻开的,老板娘怀着身孕,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老板是个十足的好丈夫,处处呵护自己的妻子。秦悦从他们口中得知,这对夫妻从高中就在一起,大学毕业后两人就在S城买下了这间房子,两人都喜欢着S城的宁静闲适,享受慢生活的乐趣,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他们可能是所有同学里混的最差的,但他们过着自己最想要的生活。秦悦心里艳羡不已。
在简单整理自己的行装后,秦悦询问了老板一些好玩的地方,就拿着相机,背着小包出发了,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
S城满足了秦悦对江南的一切幻想,一路上秦悦不停地按下快门,记录这难得的宁静,毕竟现在是旅行淡季,几乎看不见游客,古城也很好地保存着最原始的模样。
老板说,S城最值得游玩的就是琅玕街了。与其说这是条街,倒不如说是一个居民区。在这生活的人节奏缓而慢,自在而悠然。秦悦看见了一个正在打银饰的小学徒,面容平和,不急不躁,她微微一笑,举起了相机,小学徒似是有所觉察,他抬头看向秦悦,咧嘴一笑,恰好,她按下了快门,朝他点了点头,小学徒有些羞赧,继续手里的工作,秦悦也不打扰地离去。
坐在家门口纺线的老奶奶,头发花白,眼神却清明,在她的左手边还放着几个小老虎的布偶,十分憨厚可爱,秦悦就想着买下一只给小梦当纪念。
“奶奶,这个怎么买的呀?”秦悦问道。
“呵呵,这个呀就是我这老婆子做着玩的,丫头你要喜欢啊就送给你一只。”老奶奶慈祥地笑着说。
秦悦不好意思了,“这怎么行呢?这样多不好啊。”
老人却热情地塞给了秦悦,也坚决不收她的钱,秦悦只能道谢,把布偶放进包里。
之后,秦悦环着琅玕街走了一圈。顺着柔柔的水流,走上微微濡湿的小桥,看着窈窕女子清清浅浅走过。
桥边垂柳暗发新芽,果然春天已经到了吧,秦悦心想。忽然,秦悦的目光被一个叫做“巧手坊”的店铺吸引,她不自觉的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专门做饰物的小店,陈列了许多发簪,手镯等等小饰物。秦悦挑了一支简单朴素的银制发簪,簪头点缀着青花瓷片。但她并不知道怎样用,老板细心走来,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斜斜插上这根发簪。
秦悦看着镜中的自己,毫无颓然的气息,取而代之的只有同S城一样的温柔敦厚。向老板道谢后,秦悦又给小梦,孟玉挑了些纪念品,满载而归。
吃罢晚饭,秦悦在青石板小道上散步,听着从酒吧里传来的阵阵歌声,伴着茶楼里的咿呀婉转的唱腔,心里满是平静。如果可以,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于此,光阴不负。
很快地,一个星期的假期就过去了,秦悦的相机内存也都满了,她向“与归”的老板道别,老板笑着许诺,等她下次再来,一定好好地请她吃顿饭。
回程的火车上,秦悦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想起了一些往事,也放下了一些执念,她将滑落的头发绕至耳后,敛睑垂眸,笑得温柔。
孟玉和小梦看见一脸兴奋地跟他们讲旅行趣事的秦悦,对视一笑,以前开朗活泼的秦悦终于回来了。之后,秦悦就醉心工作,也不忘工作之余好好地和小梦,孟玉他们去搓一顿,撸个串,而孙逸也渐渐地淡出了她的生命,现在唯一让秦悦念念不忘的,就只有那梦里的江南了吧。
一天,公司新上任的总监来报道了,老板让秦悦去接待一下。秦悦一见来人,愣了愣,许久才开口道:“若青师兄,好久不见啊。”
赵若青是秦悦大学时比她高两届的学长,当时秦悦对其一见倾心,两人也有过一些接触,但她尚未表明心意,若青学长就已经毕业实习去了,而这段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就这样被压在了内心深处。
“秦悦师妹,好久不见。”赵若青温柔笑道,“以后,多多关照啊。”
秦悦看着赵若青,见他正打量着自己,眸光温润,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若青,若青,当积雨初霁,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环翠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