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上下来,到了堤坝。冬天的枯水只得漫过堤面,但也阻挡了我的去路。从前有单车,我可以骑车漫水而行。如今,我什么都没有。我试着淌水过去,可刚走两步,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脚边传来,惹得我直退回岸边。怎么办?又不知道这堤面有多光滑,否则我还设想脱鞋赤脚过去。万一摔个筋斗,可就尴尬了。
我看了看堤坝下面的石滩,似乎想到办法了,也许我可以从下面过去。于是我纵身一跳,从堤坝跳到石滩上。看着那河滩上错落的石头,水光潋滟,在冬日的阳光下仍十分刺眼。对于河滩,对于石头,对于涉水,我都试过,不是太大的问题。哪怕我许久不曾回来,哪怕我许久不曾出门,我知道,有些记忆,形成于幼年,却会铭记终生。
滩上的石头都不太稳固,本来就长年被河水冲击,对于石头来说,面向阳光的日子才是稀奇,更多时候,它们只是埋在水里,被青苔包围,与鱼虾生存的方便。所以,我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前倾倒,还好前方还有石头,我只得双手撑着,待身体平稳,只见我看到了身后颠倒的世界。于是我才重新站起,这一次,可比之前小心了。
我就在河滩上跳着,沿着水流越走越远,因为干燥的石头越来越往下游。最后,我已经离开堤坝一丈宽了。走过几个险石,我已经过河大半。只剩下这最后一步了,我突然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一切好像本来就该如此似的,好像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某种命中注定。是真的吗?我没有多想,把这最后一步踏完。
最后,我如愿地上了岸。那水流仍在继续流着,殊不知我来过。
我来到一片树林,树叶落满一路,踩在上面,只清晰地听到吱吱的叶碎声。这树叶,也不知承受着多少风雨,才会落得如此干脆。秋风一起,便将四季以来见证的人和事全部归零。我默然,往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