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我想你了

  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很消沉,也很难过。就在今年的3月19日,我最爱的奶奶去世了。事隔半个多月,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把这件事写出来。

  说实话,很多时候,我觉得奶奶还在,我会觉得奶奶没有离开。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奶奶已经不在的事实。直到看着关于奶奶以前在的时候的一切,感受似乎奶奶还遗留下来的温热,但是再也听不到奶奶温柔的声音,看不见奶奶慈祥的笑容,我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变暗,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化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我猛然发觉,奶奶不在了!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奶奶去世最难过的应该是爷爷吧!几十年的感情,奶奶去世,爷爷心里一定是心如刀割般的痛。奶奶去世那天,我还在江门读书,听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急急忙忙地赶回老家阳江,一路上下着大雨,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为奶奶去世哀悼,后来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停了,太阳出来了我觉得是奶奶显灵了吧!后来终于赶到了老家,家门口有很多人为奶奶的后事在忙着,我走进去客厅,看着奶奶的遗体被一块白布盖着,躺在那里。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给奶奶上完香后,我看见爷爷一个人站在门口外抽着烟。我走过去站在爷爷旁边,爷爷用沙哑地声音说:“回来啦!去给奶奶上柱香吧!”我清楚地看见爷爷的眼睛早就哭肿了,在我的记忆里,爷爷是一个好强的人,从来不会哭的。以前受到生产队的打压,他一滴眼泪都没有哭过,一直都说熬熬就过去了。但是自从奶奶这几年病了以后,爷爷前后一共哭了三次。一次是奶奶老年痴呆被送到养老院治疗,爷爷看着奶奶坐在椅子上哭闹要回家,爷爷隔着养老院窗户一直哭着说:“回家,回家,咋们回家,不治疗了。”还有一次是奶奶得了老人痴呆不小心摔断了腿,爷爷一直很自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奶奶,没有照顾好奶奶。每晚听着奶奶喊疼,爷爷都哭着说:“不知道你哪里疼,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分担一点。”最后一次哭,是奶奶去世了。爷爷表面上看着不关心奶奶,其实最在意奶奶的就是爷爷。奶奶有风湿,爷爷听说山上有一种草药很好用,第二天一大早爬上山去找,一连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后来爷爷放下面子挨家挨户地去问,终于找到了这种草药。爷爷怕草药太苦,就特意买了一只鸡跟草药放在一起熬。但是爷爷又不想让奶奶知道他为奶奶熬药,于是爷爷就说自己想吃鸡了,就煮了。但是爷爷几乎把大半只鸡都给奶奶吃了。本以为吃了那种草药,奶奶的风湿病会治好,但是没多久奶奶的风湿病又犯了,爷爷就把那个说草药有用的人骂了一顿。爷爷就是这样默默地保护奶奶,默默地爱着奶奶。

我看爷爷身体很虚弱,我把爷爷扶回了客厅,爷爷看着奶奶的遗体,再也忍不住地又哭了起来。爷爷掰着手指头说:“你奶奶是上上个月20号摔到的脚,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如果没有摔到脚,也许她会多活几年。你奶奶这人啊,就是嘴硬心软,但是她人很顾家的,年轻的时候就很勤快,那个时候跟着我被生产大队打压,她一句话都没说。她就一个人在家带好几个孩子,然后干点农活,辛苦劳碌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又留我一个人走了......那晚,我们要为奶奶守夜,爷爷很执拗地要留下来一起为奶奶守夜。但是大家都很担心爷爷的身体,于是扶着爷爷上床睡觉。爷爷半夜都不知道起来了多少次,起来一次就为奶奶上柱香,爷爷一直叨唠着“不能让这香停,不然奶奶找不到回家的路。”老一辈的人一直拉着爷爷说:“按照习俗,您不应该在这守夜的,不合规矩,人都走了,您这么老了,就不要在这里哭了,这样不好!”爷爷甩开那个人的手说:“我自己的老太婆,她走了,我就应该陪着她,哪来那么多破规矩。”后来,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阻止爷爷,就让他跟我们一起为奶奶守夜。爷爷就一直坐在客厅,有时走近奶奶的遗体,然后叹气!

  第二天,我们要送奶奶下葬,要来回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爷爷一直叨唠要跟着一起来,他说想为奶奶做点事。我们不让爷爷跟来一是怕爷爷身体承受不起折腾,二是怕爷爷再度看见奶奶入葬太伤心,我们就让人在家里陪着爷爷。后来听别人说爷爷在送葬队伍跟了一段路,只是后来被大家劝回去了。回家后,爷爷在帮奶奶收拾遗物,爷爷一边收拾一边说:“这件衣服你奶奶最喜欢穿了,她说这件衣服颜色浅,衣服布料好,穿着凉爽舒适......

昨天,爷爷说想去奶奶墓碑那里看看,他说清明节到了,怕奶奶看见其他人都有家人来看,奶奶会不开心。我说:“爸爸跟几个叔叔回去看的,您不用担心。”爷爷说:“那不一样,我了解你奶奶,我觉得她也想我了,我就跟她说几句就走。”后来我呦不过爷爷,只好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奶奶的墓碑。爷爷把奶奶墓碑旁的杂草拔了,然后坐下来,靠在奶奶墓碑旁说了一句:“老太婆,我想你了,在下面记得照顾好自己。”然后爷爷站起来,把一块橄榄放在奶奶墓碑前,转身走了。留下一句“橄榄是奶奶最喜欢吃的东西。”

奶奶我也想你了,但是爷爷更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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