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应该看到过我。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在那人群中最麻木的眼神,最暗色的衣着,蜷缩着身子,盲目的行走。我告诉你,那就是我。
现在已是夏天,八点的太阳无比的闪亮,就像睁圆了眼珠瞪视着人间。地面惨惨淡淡,一如铺上了人们生活中的各种不幸。那些放了暑假的孩子满脸苦闷,踉跄着跟上父母的步伐,被框上一副黝黑而结实的枷锁。
生活如一套百年前的老房,灰尘满地,摇摇欲坠,人人都知道它会在某一刻崩溃,可惜总不是现在。我在期待一些事情的发生,我在期待狂欢。我痛恨这一沉不变的生活,我要掐死这死气沉沉的人生。
我又听见有人在传颂:“光明的新星从地面升起,爆炸声不绝于耳,白色的墙被染上黑色的硝烟,人人都在奔跑,人人都在呼喊,为了以后的平静,世界近乎癫狂。”这安抚我灵魂的歌谣,像一首智者的预言,你我都知道,变革正悄然行近。
(二)
我浑浑噩噩了许久,终于迎来了这一刻。江水逆流、星月异行、狂风暴乱、大地悲歌。整个世界陷入了疯狂,人人都在狂欢。华丽的橱窗被砸碎,伪巴洛克建筑在燃烧。大腹便便的人们抱头鼠串,不停的呻吟:“乱了,乱了,这世道怎么会这样了。”
唯有年青人止不住的尖叫,露出所有的亢奋。奔跑,呼喊,投掷,砸烂了那些让人生枯燥,让生命在沉闷中流逝的一切。一切都将发生变化,世界因此重组。
我双眼红通,四肢不停的颤抖,我期待的这一刻终于来了。我退下一身疲软,一改往日的麻木,热血冲上了脑门。瞥眼看见街边的小卖部。是的,就从这里开始,我要砸烂一切。
地上遍布着乱象,我随手找到一根木棍。迈着沉静的脚步进入了店铺,用尽了全身力气砸向了店面里的橱窗。“咔!哗啦啦!”悦耳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红热,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汗液从脑门顶流下,不到额头便被身体的热量蒸发。我得不到一丝的冷静,继而转向门外,抬头看着远处的混乱,疯狗般的大笑从我的喉咙中发出。
“砰!”,“砰,砰。”声音和剧痛同时从后脑传来。我侧脸倒下,满脸鲜血。我努力看了看上方,小卖铺老板那熟悉的身影在不停的颤抖,两手紧紧的握着一根木棍,上面有殷红的血迹,仿佛是他用手使劲抠出来的一般。
“你这个废物,你为什么要砸我店铺。我跟你有什么仇?!我的生活也不容易,你懂吗?你懂吗?”歇斯底里的喊叫。
我们没仇,这只是一次狂欢。就像我期待的一样,可惜。周围都在变动,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废材,持久的麻木让我来不及反映这变化,更没有来得及投入这狂欢。
老板的棍棒继续落在我身上,而我,唯有惨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