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司徒死了。
头部的旧伤复发后,我已经不太会表达丰富的情感,司徒死了,我也不太会悲伤,也不会太愤怒。
我被任命为校尉,这也没有让我太兴奋。
兵制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最基础的单位为伍,五人有一个伍长;两伍为什,十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五十人有一个队率;两队为屯,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屯为曲,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曲成一部,一个校尉,最少统领一部,四百人。
四百号人,不少了,不过我一开始就不打算去上任,治疗头部的伤是绝好的理由。
不去上任还没完,校尉可以分座不错的宅子,我也去没看,直接跟吴义师傅换了房子。
师傅说我有病,我说没有,房子是孝敬师傅的。师傅说,那我先帮你保管着。
再觉得我有病的是我的副官,我把所有事务都推给他掌管,这可是个肥差。
让我如此安心地托付给副官的原因只有一个:副官见面就喊我“将军,将军”。
不论他是否真心,我一听就想起了昌昌对我说的——
“先生,你一定能当将军。”
昌昌被我安置在师傅的旧房子里,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
“司徒死了。”
“先生为何还在?”
“唔……唔……在……”
“先生为何住吴义师傅家中?”
“唔……唔……师傅馈赠……”
“吴师傅如此大方?”
“唔……唔……是用新宅相换。”
“何来新宅?”
“唔……承蒙贾大人厚爱,我任校尉一职……”
“好啊!司徒果然是被你所害!!!”
于是。
我被吓醒过来。
万万不能让昌昌知道。
好在我跟昌昌说“司徒死了”后,她并没有问什么。
也许是不想让我看见她悲伤的样子,低着头,把双眼埋进黑暗里。
我就在早上跟昌昌道早安,在晚上道晚安,中间送去三餐,此外,再无其他。
昌昌也变得不爱说话。
过了好些日子。
为了逗昌昌开心点,有时我会唱起《诗经》里的歌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昌昌会说:“小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昌昌说:“呸,你才出嫁。”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有酒湑我,无酒酤我,……”
昌昌突然抬起头:“先生在唱?”
“酒?”
“酒。”
我赶紧从师傅家中找出珍藏的葡萄酒,昌昌只喝这种。
昌昌喝多了,披散头发,随着头和身子的晃动,一甩一甩的。
甩在我的心上。
偷偷地,我捡起昌昌落下的一根长发。
昌昌看见了,抢回来一看,头发有点枯黄,笑了:
“老了,老了。”
我看见昌昌笑了,又是心痛,又是开心。
醉酒后醒来,去找医师治疗头痛,医师望了又闻,问:“酒?”
我还乐呵着:“是,是。”
医师也不切脉了:“如再饮酒,不用来了。”
看我还没反应过来,医师以为我吓傻了,又补了句:
“好生静养,无大碍。”
太好了!
如此,就可离开了。
带上昌昌,回去家乡。
再不在长安,再不是校尉,或者,
小兵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