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两年,在蓝小北看来,是她这二十年来最痛苦的两年,坏消息没有停止过,心痛亦没停止过。
后来,北北说,此生,她最讨厌的地方便是医院,嗯, 我相信!
那年,北北和所有高三党一样,奋战高考,虽然成绩平平,但在这样关键的时期,总还是期望自己就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所以依旧跟着大部队走,认真背单词,刷试卷,每天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说来有趣,在外人看来,北北就是个温婉安静的姑娘,但只有我知道,深交后,她就是个混世大魔王。她总会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有时幼稚的可笑。她总在晚上十一点喊饿,却从来不吃夜宵,她特别崇拜兵哥哥,却从不敢看兵哥哥的视频。她特别怕背文言文,却总安慰我别紧张。你看,就是这么好玩的一个姑娘,却莫名其妙的住院了。
我还记得那个周末,她趴在课桌上,脸红彤彤的。我在带她去医院的路上,她哭的很伤心,医生说39.6℃,她哭的更凶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现,让门外的护士小姐姐们浮想联翩。
肺部深度感染,在这紧张的时间段里,整整一个月,我没再见到她的影子,身边空荡荡的课桌,时刻提醒着我,她还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躺着。周末,我会和她发个视频聊聊天,隔着屏幕,我看到她憔悴了不少,她倒是乐呵呵的说着没关系,就当休息了。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
北北返校不久,就要考试了,最后她走了专科,我们分道扬长。
直到去年寒假,我们才聚了一下,聊了聊彼此的生活。
北北说,一年多了,自己还在不停的吃药,定期去医院复查。最疼爱自己的外婆前不久也离世了,百天后,外公也走了。这期间,她经常在医院进出,都快把医院当自己家了。说着,她苦涩的笑了。她说,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听着北北的诉说,我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倒是表现的很无所谓,末了,她说,医院这地方,再讨厌,还是得去啊。那天,我陪她去医院复查。
挂完号,北北径直走上楼层排队,当排到她时,她熟练的挽起袖子,平静的让医生抽血,三管血,北北不曾皱一下眉头,我却心慌的不行,当初在学校体检,她都是躲在最后的。和北北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复查结果,气氛很压抑,却都不知道说什么。
北北安静看着一边排队的人,我也看过去,突然她说: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以前,都是我一个人。顿了一下,又说:以前,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排队,身边的人都有人陪着,有母女,朋友,恋人,或者是其他,我从没找到一个和我一样,一个人站着的,那时候,我就特别想我妈妈,我也想让她带我来看医生,可是,她都没有。这一程话,她是笑着说完的。可我却哭了,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怎么都不是滋味。她帮我擦擦眼泪,没正经的说:被我的坚强感动哭了啊!不管不顾的,我却哭的更凶了。
北北拍拍我说:没关系呢,一切都会好的。
北北不是堕落的孩子,她的自控能力很强,虽然走了专科,但专业课的成绩稳居班级第一,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她说:你知道的,我并不聪明,我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不被埋没,否则,连花瓶都做不了,只能做药瓶。为了和你继续做朋友,我只能更加努力。
告别后,才明白《七月与安生》中,七月说的那句:我难过自己没办法爱安生和爱自己一样多。这么久,和北北没有过多的联系,我不问,她便不说。之前,她的心里是藏不住任何东西的。而今,遇到再大的困难,也只咬咬牙笑笑,对关心她的人说句:没关系呢,都会好的!
心疼她的倔强,多想在某个深夜接到她的电话,不是嘘寒问暖,哪怕大哭一场都行,至少,我还是她情绪的宣泄口。
北北,一切都会好的!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