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比如中学时代说要交一次数学白卷;比如大学时代说要一个人去西藏旅行;比如二十岁之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做不到,在数学老师在我身后巡查的时候,我不敢一个字都不写。
我做不到,因为没有钱,因为害怕未知的远方,我始终没有一个人背包去远方。
我做不到,直到二十二岁,遇不到对的人,我不能答应说,好,我们在一起吧。
我做不到太多事。我始终不能和大多数人一样,疯狂,无所顾忌。我后来发现,我是那种小心翼翼活的仔细的人,憧憬自由,也害怕没有边界。
刚刚读完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其实这两年在国内比较火的日本作家当属村上春树和东野圭吾了,但我接触多一点的还是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人间失格》是我看的太宰治的第一本书,在了解他的自己的生平时,知道他的一生其实是充满了传奇色彩,出身豪门,一生励志文学,师从井伏鳟二等小说名家,大学时代,曾积极投身左翼运动却中途逃脱,生活放荡不羁却热心于阅读《圣经》,最最重要的是,他曾五度自杀,四度殉情未遂,39岁时与最后一位情人投水自尽。
这是怎样一个概念?我突然觉得他和郁达夫有点相似,却又好像和他一点都不一样。五度自杀大概就是,你永远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就像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到底是有多绝望,才可以自杀五次。或者可以这样说,到底对爱情是存什么样的心态,才可以一次次地殉情。然而,当我看完人间失格的时候,发现书中的主人公可能就是太宰治自己,最起码有他的全部影子。因为善良,因为他是一个力求完美的悲剧英雄,所以不惜用死亡来证实并完成自己的纯粹,然后又希冀用自己的纯粹来拯救世界。
然而懂很多世故的人企图活的纯粹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他惧怕很多人,于是学会伪装,以一种滑稽可笑的形象存在于他人的视角里。然而内心是一座孤岛,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多深爱那些女人,以至于到了能殉情的地步。我只知道我所看到的太宰治,他笔下的爱情不过是他生命的一道光,而那种直达心灵的体悟却是最直白的,最昭然若揭的。
然而他有一句自我评价却是中肯的,他说“我的不幸乃是一个人缺乏拒绝能力所带来的不幸,我时常陷入一种恐惧中,以为一旦拒绝别人的引诱,就会在对方和自己心灵中剜开一道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
对这句话我的理解是:因为害怕拒绝,因为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委屈自己,去迎合所谓的“世间”从而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
我也有一双无法安放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拒绝别人。在初中的时候,别人说喜欢我,我就沉默。高中的时候别人送我礼物,我会送回去。在短信里说的喜欢,我全都当没看到。所以那些喜欢后来都不了了之,因为我觉得,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即便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后来碰到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将“滴水穿石”这四个字用的这样坚定。在我和别人的聊天中,听到我喜欢话剧,就在开场前一个晚上弄到票。看到我的纸巾用完了,就马上买新的。给我的游戏人物买皮肤,说是不用钱。每天说要一起去旅行,每天的问候,我那么沉默,将给予悉数奉还,因为实在是一种超负荷的喜欢。
我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说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为我花一分钱了。他只说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我想见到你。
我的高中数学老师和体育老师是一对夫妻,数学老师长得很漂亮,然而体育老师却什么都稍显平庸。当时我不是很理解对什么都很挑剔的数学老师怎么就嫁给了体育老师,但是后来听说,体育老师追数学老师花了八年时间,甚至和她上一样的大学。“八年抗战”实属不易,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后来某一天发现了他身上,别人所看不到的与众不同的闪光点。我羞愧于当年自以为是地把爱情的配对以郎才女貌相称为标准 ,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是他们。
我不想因为感动,因为不会拒绝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把希望寄托在以后的日子里,安慰自己道“也许后来会喜欢的。”
沉默也许是很好的拒绝方式,但是,它偶尔会行不通。也许有些事还是用直白的语言会比较好。因为我的爱情观真的受简·奥斯汀和勃朗特三姐妹影响很大,我爱她们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所以我只有一次的人生,不能慷慨赠与我不爱的人。这世上最负累的就是接受无法反馈的礼物,接受了是枷锁,不幸也会悄然而至。
我依然有一份信仰,一份执着。《秒速五厘米》里有一句台词说:人一辈子会遇到约2920万人,而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049。所以你不爱我,我不怪你。喜欢是一件微妙的事,去追逐喜欢的也无可厚非,但适可而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