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掰着手指头盼过年,但时间老人的坐骑似乎是乌龟,那个慢啊,一年好像有三千六百天,总也到不了头。年岁渐长,怕过年了,可这日子偏又快起来,像疯狗撵着跑似的 一天赶一天。365天“滋溜”一声就滑过了,又是一年腊月尾,眼看又要过年啦。
记忆中,每年进入腊月尾,妈妈和奶奶就会开始忙乎起来,打扫房屋,清洗被褥,采购年货。窗户变得亮堂,屋子显得更宽敞,衣服被子有了肥皂的清香,腊肉香肠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沐浴阳光。四川有俗语“二十七,洗膈腻,二十八,洗邋遢。”到了腊月二十七,二十八,妈妈会在那口特大锅里烧上满满一锅水,给我们姐弟洗头洗澡。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就是待头发干后,坐在小板凳上,妈妈给我们梳头,编辫子,扎漂亮的头绳。
女孩子小时候盼过年,除了盼压岁钱,还盼新衣裳。那时候,我妈好像挺洋盘的,每次给我们姐弟买的新衣新鞋款式都很新颖,大初一穿上出门,拽的不要不要的。遇到老爸年终厂里发奖金,还会带我们姐弟去自贡看灯会,那可是让村里小伙伴特别眼红的一件事儿。
当然,过年也不全是开心的事,吃年夜饭,老提心吊胆,怕掉筷子。因为很早以前,堂哥过年掉了筷子,转年大伯就去了,这给爷爷,给爸爸除了带来悲痛,还留下了阴影。于是,这掉筷子在我们家就成了一不祥的预兆。而这一不成文的约束,严重影响了我们对于年的渴望。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因为吃年夜饭掉筷子,我还挨我爸打了,印象特别深。那时自尊心很强,挨打了饭也不吃了,冲出门就跑,躲到邻居家的柴垛里,任凭妈妈怎么喊也不答应。后来听妈妈讲,找到我时,满脸鼻涕眼泪,都睡着了。虽然这事儿已过去几十年了,爷爷去世了,老爸也不那么在意了,可每次回家过年,我和妹妹都会郑重其事地提醒老公孩子,吃饭筷子要握紧,别让外公不开心。
现在过年,除了吃饭喝酒,就是走亲串友,嘴累,胃累,心也累。早已没了对年的渴望,还是觉得小时候的年味儿更值得回味,没有电视,没有春晚,人简单,心也简单,有的只是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