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完亚历山德罗·巴里科的《海上钢琴师》后,只觉得电影彷佛是要比小说出色,紧接着我就看了他的《丝绸》。我原本以为这又是那一类我看完一遍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的小说,是我打发时间的读物罢了,但这部小说最终还是打动了我。好的小说,正如这部《丝绸》,总是能在你阅读时的某个不起眼的时刻,用它那不可估计的力量给你的内心 突然一击,会让你对情节“流连忘返”。进一步地,你会展示出你的宽容,原谅在那之前的琐碎与平淡,给予它高度的赞扬,感谢它带给你的震撼、温暖、感动、回味、幻想、冲动.....没错,我读完第二遍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些个情感交织......
不得不提的是那封信。当关于信的真相被揭穿的时候,小说达到高潮也接近尾声,像烟花灿烂的燃尽继而归于平静,似高山流水最后涌入大海。而那信则如一片轻柔丝绸,覆盖了我整颗心,虽如鸿毛般轻凉,却又有万顷情谊之重。
我读的那会儿觉得,男主埃尔维千里运蚕,知晓如何将蚕丝变成值钱的丝绸,却不懂海伦才是那只最珍贵的蚕,海伦的爱才是无价之宝。他在几次出航归来之后,情欲一发不可收拾,他依然对海伦尽丈夫职责,却不再觉得海伦的嗓音甜美。他向别人诉说自己的思愁:
他轻轻的说:“我连她的声音也从没听见过。”片刻之后:“是一种奇怪的痛苦。”轻声细语:“为思念某种永远体验不到的东西而死去。
在有风的日子,埃尔维时常走到湖边,数小时观看出现在水面的轻松而又无法解释的戏剧场景,他觉得那就是他的生活......爱而不得,遥不可及。
而在丈夫出航的日夜里,海伦把对丈夫的爱一丝一毫的蕴藏,尽管她心里了然,丈夫为思恋着一位东方美人而痛苦,她还是选择静默,无声的为丈夫织出了最美的丝绸,她心甘情愿的化身为丈夫思恋着的另一个女人,用甜美的嗓音,向丈夫倾诉自己那份至死不渝的爱:
直到最后,我将吻你的心,因为我要你;我将咬你心脏外面的肌肤,因为我要你;有你的心在我的双唇之间,你将是我的,真正地是我的。
任何一个读过那封信的人都可能会被里面的情所感动,包括埃尔维,任何一个得知那封信真相的人终会被里面的爱所感动,包括埃尔维......
“生活,转得太快让你无话可说。”妻子最终因病而逝。
得知真相的埃尔维,在有风的日子,不时走到湖边,数小时观看出现在水面的轻松而又无法解释的戏剧场景,那曾经是他的生活......难以得到,误为半生。
小说另一个吸引我的地方是写作手法——阳关三叠。正如书中多处重复的开头和埃尔维买蚕的路线:
那是一八六一年。福楼拜正在写《萨朗波》,电灯照明还只是一种设想,而亚伯拉罕·林肯正在大西洋的彼岸打一场他将看不到结局的战争。
他在梅茨附近越过边境,横穿符腾堡和巴维耶拉,进入奥地利,乘火车经过维也纳和布达佩斯,然后直达基辅。他骑马在俄罗斯大草原驰骋两千公里,翻过乌拉尔山,进入西伯利亚,旅行四十天,到的贝加尔湖,当地人称之为——海。他顺黑龙江直下,沿着通向大海的中国边境线往前走,当他到达海滨后,在萨比尔克港口滞留十一天,最后一条荷兰走私船把他带到日本西海岸的寺屋岬。他步行,走偏僻的小路,走过石川县,富山县,新泻县,进入福岛境内,抵达白川市......
我因为不知道这种写作手法而感到疑惑:为什么要把路线重复写了好几次?偷工减料?这样的想法显得我很愚钝,后来其它读者解释说:“是为了写买蚕的艰辛,也是为了给主人公和那位东方姑娘之间的爱赋予仪式感。”这种解释我是能接受的,但是我还是会怀疑,那纷纷的情欲,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