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家位于新四军江南指挥馆旧址附近的万塘村,距离我家二十余公里,是一栋两层小楼。我曾在那里度过高中前的每一个暑假。
一层是大大的客厅,右侧拐角处是洗手间和储物室,左侧是餐厅和厨房。
奶奶视力不好,只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亮光,所以做饭的活都由爷爷包揽。每天清晨四五点,卖菜的小贩蹬着三轮车从家门口吆喝着经过,爷爷便会喊住他,买上一些肉和一卷素鸡,再从小菜园里采摘些带着露水的蔬菜,忙碌的一天就此从厨房开始。
老宅的餐厅是年幼时的我最喜欢的地方。抬头就有一串串深紫色的葡萄,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泽,真是令人垂涎三尺。我喜欢吃肉,餐桌上便天天都有青椒肉丝,红烧肉,吃着碗里的肉,看着天花板上成串的葡萄,总觉得饭菜都更美味了一些。
饭后的惯例是去后院玩耍。爷爷喂鸡,我和妹妹攀折着各色花草。有的花是可以随便摘的,有的就不行,白色的芝麻花常被我掰下来剥开寻找果实,而紫红的鸡冠花和朱红的凤仙花若是被误伤了,那就免不了几句责怪。我最期待那两株桂花树开花,因为很香,很香。
扶手也是粉色的,我喜欢的颜色。因为喜欢,所以也成了孩子的玩具。跨上扶手从二楼一路滑行而下,再爬上楼,再滑下,一遍一遍,乐此不疲。
二楼有四间屋子,两间卧房一间洗手间,还有一间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所以总能闻到一些香火气息。
夏季的夜晚,窗外都是虫儿们的鸣叫声。奶奶拿蒲扇驱赶着蚊子,我闻着花露水淡淡的香味,看着天花板上的蓝天白云,听着爷爷奶奶闲话家常,渐渐做起天马行空的梦。
后来,我们长大了。除了过年,很少再去乡下,就是去了,也不过是匆匆一顿饭的功夫。
大门口的马路拓宽,老宅被整体后迁,花园不见了。爷爷奶奶也老了,再也做不动饭,拖不动地,只好请了保姆。
再后来,厨房彻底荒废了,楼梯扶手看起来不那么牢固了,天花板蒙尘了,白墙也有了黑乎乎的霉斑。
老宅,满载着我童年的快乐,就此成为了记忆里的存在。
我想,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