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试通过了,很快就能去美国了。”接到通知,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凌。
凌兴奋地像个孩子,“太棒啦,我们都十来年没见面了,这次你来美国,我一定去看你。”
“有那么长时间吗?”我疑惑地问,“我们不是刚见过吗?”
“是真的啊,上次见面是在北京,那时毛豆才几个月。”
仔细一想还真是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凌大三时我教他们班,那时刚毕业一年,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所以总和学生们混在一起,尤其和凌最为对脾气,俩人都属于没心没肺傻气十足的主。后来她毕业了,仍然不断联系,这期间我结婚、生子,她跳槽、恋爱、结婚、出国,时光如快进的镜头把岁月洒在身后。
凌在国内工作时,虽然我们两个城市离的不远,但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她经常加班到天黑,而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看孩子,也动弹不得。那时候,凌会在失落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诉说她工作中受的委屈,也会给我分享她的快乐,告诉我她跳槽了,涨薪了,谈男朋友了,当leader了,出国了,最快的方式拿到绿卡了等等,有委屈也有幸福,有艰难也有成绩,我们彼此鼓励着,努力着,成长着,只为成就更好的自己。同时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个朋友在关心着自己,支持着自己,心中就有了力量,有勇气去面对生活的种种龃龉。
这种朋友不会天天记起,但需要时却能第一个想起,而且不会担心距离,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物理上的。任何时候打电话都不需要预热,仿佛一直在身边,才会让我觉得没有分别太久。
去年暑假偶尔说起想学英语,凌就问是不是要出国,申请访问学者来美国吧。我从未想过这件事,但在她说了之后,心里好像被种了草。一旦开始想某件事,就像向宇宙下了订单,以前不注意的事开始出现在眼前,碰巧一个机会来了,就去争取。在我没有信心的时候,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一直在为我打气、祈祷,希望我能顺利通过面试、顺利通过签证,最后终于心想事成。
我访学的地方和凌工作的地方都在加利福尼亚州,只是她在北加,我在南加。原计划我一到美国她就过来看我,但由于项目赶得紧,她无法抽身,所以我们只好推迟见面。幸福来得总是那么突然,没想到春假学校安排去旧金山和硅谷的旅游,这意味着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电话里凌激动地抱怨道,“我还没减好肥呢,见面不许说我胖。”
“我近视眼,看不见,”我回她,“正上火呢,嘴上长大泡,不许说我丑。”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我们都知道在乎对方的是什么。虽然熟悉彼此的脆弱,但还是尽可能希望把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也想给对方看到自己的成长。
春假在快乐和兴奋中开始了,美丽的风景和异域的风情都遮不住就要见面的激动。硅谷Intel博物馆外,当看到一辆黑色小车慢慢开过来,里面的人冲我打招呼时,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凌下了车,跑过来,我们长时间抱在一起,两个人都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一路上,凌说了好几遍:就像相亲一样,太紧张了。我望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傻傻地乐。
凌依然像一只可爱的小鹿,率真单纯,高高昂起的脖颈,走起路来如跳动的音符。庆幸岁月不曾留下磨砺的痕迹,彼此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生活反而给我们增添了自信和笃定。
我们来到美丽的斯坦福校园,一起登上胡佛塔,这是以美国总统胡佛的名字命名的塔,是斯坦福大学的标志建筑。从塔顶俯瞰斯坦福校园全貌,大大的校园铺展开来,远处山峦苍翠,碧海蓝天,近处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红顶灰墙的建筑坐落在其中,网球场、游泳池、教堂如明珠点缀着校园。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校园,被它的大和美震撼了。
从塔上下来,漫步在静谧优雅的校园中,徜徉在典型的西班牙风格建筑群内,一边被如此厚重精美的建筑震撼,一边被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涤荡。我们流连在教堂四周精美的建筑群中,久久不忍离去,感受教堂无声的庄严和建筑无言的诉说,仿佛在这里可以和那些故人神交。各种大师的雕塑都在展现不平凡,这里是智者的聚集地。
在校园里闲逛着,聊着熟悉的人和事,聊着彼此的思念和信任,累了就坐在草地旁的椅子上,喝着饮料,看着小鸟从身边飞过,松鼠在草地上来回蹦跳,阳光洒落一地,在树叶间闪着光跳着舞,微风习习。此时心中充满着感动,在这片既安静又生机勃勃的校园里,在异国他乡的相遇,如此神奇和美妙,我们肆意地在美景中放松自己,感受彼此的喜悦和满足。
多少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不是我们喜新厌旧,而是成长的速度和方向不同了,庆幸十几年过去了,虽然相隔千山万水,共同的成长让我们依然同频同好。感谢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们在地球的另一端相聚,出走多年,相见依然少年。
夜幕中挥手告别,离别是为了下次的相聚,再见是为了再次的见面。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