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霞桥上看到的白鹭是一只。
那个冬日的午时,我一个人站立在西霞桥上。我记不得我是从哪里过来,我常常忘记了自己的行踪。但我可以肯定,我在西霞桥上的驻足,是因为我可以晒到暖阳的同时,还可以吹拂到贴着河面从北到南的凉风。
我曾经无数次驻足在西霞桥上,这样,我似乎可以避开拥挤的人群和车水马龙,暂且躲避在这一方逼仄的空间里,如同只身潜入梦想中的“桃花源”,像那只白鹭。
我可以在晨曦中,也可以在黄昏里;我可以在晴暖中,也可以在阴雨里。我不只是僵硬地驻足,我有我灵活的眼睛和多情的心灵。我可以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西岑山上的西塔,它的孤独,只有塔顶上那片忧伤的云才知道,那是一片流浪云。哦,我忘了,还有那只白鹭。
我可以慢慢地低下头,看到河面上的老人亭、不羁的木船,有些破旧,还有偶尔漂浮着的垃圾袋。垃圾袋顺着河水漂流,不知命运如何的它,心情是白色的,也有灰色的。
我希望在晴暖的天气里,在午后,阳光或许就是为了等那一刻,生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那时,西塔有了自己的生命,倒影在水面上,仿佛有了快乐的模样,这样的时刻是不多见的。一只白鹭,或者数只白鹭,那时,栖息在西塔顶上,和河水一起幻灭着。
那只白鹭,在那个冬日的午时,趁着我的无所事事,轻盈地飞过了我的头顶,飞过了西霞桥。我丝毫没有察觉到它,它也丝毫没有惊扰到我,安静地如同脚下的西霞桥。我能看到它着一身的白羽,细长的双脚,在阳光里,在风里生长着,这是一只不大的白鹭。我相信它还要生长,这让我意识到,我的衰老已不可避免。
它并没有磅礴的飞翔气势,这不同我在高原戈壁上看到的雄鹰,大自然中的英雄,它使我第一次认识到了人类的渺小。可是,白鹭是属于江南的,深蕴纤柔婉约的气质,它的前世应该是一位女子,应该居住在江南的女子。
它用双脚在水面轻轻地一碰,水面旋即漾开了一层层的波纹,然而它没有停留,又向着西塔飞去,它的飞行是自由的,这个风里的尤物,尽管形单影只,但一切都是那么的优雅而又孤独。
当风再次吹拂过来时,它已没有了踪影,留在时光里,还是不远处西岑山上的西塔,还有即将继续赶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