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陪嫂子和小侄子去逛超市,小侄子经过卖玩具的那一块时,被一堆光头强熊大熊二吸引住不肯走,嫂子告诉他,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光头强了,等把暑假作业做好了再买给他。
小侄子一听就不高兴了,先是站着委屈巴巴的哭,然后整个人躺在地上,哭着打滚,一声比一声高,嚷嚷着‘我就要嘛就要嘛’,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任我们怎么说他都不肯起来,赖在玩具那块,偷瞄下玩具继续哭。
身边人侧目,嫂子很无奈,只好答应他,好,那就先买,买好了再写作业。
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大人,盯着小侄子撒泼打滚的这一幕,突然间委屈的直掉眼泪。
因为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想象中本该有的童年,任性,自私,哭一哭就能换来想要的玩具。而不是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想要吃的糖果和布娃娃,却不敢拉拉大人的手指头说,我想要买回家。
人们总说,“小时候要不到的糖,长大了也就不想要了。”
我不信,在我长大后,我买回了一罐又一罐口味不同的糖果,贵的便宜的花里胡哨的。拆开糖纸,把糖果塞在嘴巴里,可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了。
懂事的孩子,被错过的童年,终是被错过了。
其实,小的时候也想过要躺地上打个滚,做个不那么乖的孩子,来换一场大人的妥协吧,可是爸妈嘴巴里一句,真懂事,将所有想要开口的小请求给打了回去,也罢,索性做个别人眼里的‘懂事’孩子吧。
于是,我们用‘乖巧懂事’讨好着大人,直至我们也长成了大人,也依旧下意识的伪装着笑,也依旧下意识讨好别人,做个成熟懂事的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贰
懂事的孩子,最懂克制,也最让人心疼。
懂事的人,被圈在旁人赋予的‘懂事’圈子里,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生怕不小心就说错什么。
读书的时候,认识一个98年的小妹妹,她有着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我们讨论一个问题,意见相左,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我,刚刚她和我意见相反,我是不是不开心了。
这在朋友当中,意见相反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情啊,可在她眼里被放大了一百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身边的人。
我再三和她解释,这真的不是大不了的事情。轻轻抱了抱她,她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低声啜泣着,说,姐姐,我真的觉得,懂事成熟这个事儿太累太辛苦,我始终学不会如何‘不懂事’。
我看着那样的她很心疼。她也是打小就被迫学会懂事的孩子,家教严苛,只有‘乖’‘懂事’‘察言观色’才能拥有一丁点别的小孩哭一鼻子就换来的糖果。
因为作为同样被打了‘懂事’标签的人,我知道那种时刻充满防御不敢卸下防备的人,是多么累,那根紧绷的弦从来不敢松开。
我猜,那些被赋予‘懂事成熟’标签的人,这一路走的真的很辛苦吧。
有些很幸运的人,一辈子都不用学着去变得懂事。他们说,那你们为什么也学得不那么乖呢?这社会上,大多数的人没有耐心去哄着不够成熟懂事的你,也不会透过层层外壳护着你的小任性和天真。
那些懂事的孩子,听到一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是我这里不够好吗,是我那个做的不够好吗,我改好不好?
到最后,我们都成了能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的大人,能在卫生间哭一场洗洗脸补个妆就继续‘乖巧懂事’。
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怎么从一个乖乖的孩子,变成了乖乖的大人,你是怎么褪去几层皮在这个成人世界里摸爬滚打,你是怎样学会了自我保护,凡事自己扛。你学会了这成人世界里最高级的生存法则,察言观色,但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有多辛苦。
叁
所有人都问你飞的高不高,却从不会有人在意你飞的累不累。
克制,对所有小孩来说都是个残酷的事情,想要的不会说,不敢说。
这样的小孩,打小就成熟懂事,带着以爱之名铸造的疤痕长大。
孩提时,她们不会和父母撒个娇哭一嗓子,来换取一颗糖果一个玩具。
朋友们聚会,她们小心翼翼的陪笑着,仔细看着朋友的表情,谁喜欢吃什么,谁又不喜欢喝什么,记着下一次不要点。
职场中,同事推三推四没人愿意做的辛苦活儿,他们总是主动去做,却不敢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誉和成绩因为这是懂事的人该做的。
爱情里,她们不能理智气壮的说出自己想要的礼物,去奢求对方的付出,因为懂事的人该去主动爱别人也该去主动付出。
可那些想象的最幸运的小孩该是这样的,他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他们对这世界充满了新奇,从不怕出错,也从不怕被嘲笑,他们不懂什么叫讨好,也不懂什么叫伪装。
曾经,你也是想要开口提个小小的要求的。可被大人们拒绝了那么多次,哪还敢再开口呢?
看到想吃的甜点,看看就说自己不喜欢吃。看到好看的衣服,也说不适合自己不要。看到姨妈红的口红,说太妖艳看起来不乖。
太懂事的孩子啊,被别人拒绝太多次后,连自己都开始学着拒绝自己的欲望了,因为不敢背叛心底那个‘懂事’的自己。
只有你自己知道,所有的‘乖巧’‘懂事’‘讨好’‘委屈求全’‘察言观色’‘善解人意’以及‘懂事’,这些满是褒奖的词语背后,是自卑,是在乎,是怕别人不开心,所以才会那么卑微的前行,用牺牲自我的方式,从不提一句关于自己的要求。
懂事那么久,大概都忘了,太懂事的孩子真的没糖吃,真的不容易被爱,真的太辛苦。
愿你做个不需要伪装的小大人。
愿你只懂需要懂的大小事。
愿你独当一面也有人可依。
愿你有人宠爱也有人疼。
愿你做个不用太成熟懂事的小孩。
文章作者: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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