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初我父亲三弟也就是我的二叔回来了。二叔今年40了,年轻的时候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当时周围村庄的姑娘没一个愿意嫁给他,他觉得没人愿意嫁给自己特别丢人,就索性出去打工,这一走就是20年。二叔回来时也是孤身一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上身穿着黑白条纹短袖,下身套着退色泛白的牛仔裤,胡子拉渣地看着我说:“几年没见,妮妮都这么大了”。他一咧嘴,眼角的皱纹就像菊花绽开了,这使他看起来更加潦倒。
我爷爷奶奶走的早,所以二叔只能住在我家。二叔这次回来像变了一个人,空余时间不是去地里干活就是在家帮忙修理东西,一点也不见他年轻时的懒散了。难怪母亲总是说:“这人呐,出去受几年苦总是值得的"。
二叔在家里呆了两个月了,看样子是不再打算出去了。但是,二叔也不说找对象结婚。母亲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饭后,母亲跟父亲说她打算给二叔张罗婚事,父亲摇头不语。母亲急了:“怎么说也是你二弟,你难道想让他孤身终老啊”。父亲眯眯眼,吸了口烟:“我早就问过他了,只是他一直打不开心结”。原来,二叔年轻那会儿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发廊小姐,俩人每天都胡吃海喝,日子过得舒服的很,很快就把二叔攒了几年的钱花了个精光。二叔是打算跟她结婚过日子的,当看到她因为没钱而跟自己发脾气时,就决定去偷窃来继续养活她。二叔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这条路,品尝到得钱的轻松就不会轻易罢手。终于,二叔在一次偷窃过程中被警察捉住,住了几年监狱。二叔服刑期间还在幻想着跟发廊小姐的幸福生活。出狱后,发廊小姐仿佛人间蒸发,二叔多方寻找最终从她以前工作的老板那里得知,她在二叔进监狱不久后就跟一个男客户跑了。二叔那些原本对新生活的美好打算就此随风飘逝,连同二叔那颗对爱单纯付出的真心也破碎了。
了解二叔在外的经历后,母亲虽表面不再提及婚事,但一直在背后为二叔操心这事。母亲觉得二叔虽然被那件事打击很大以至于不想结婚,说到底也是二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更不能给自己的下半生下了判决书。如果二叔碰到个跟自己有缘分的人,两人互相扶持,肯定会帮他走出阴影的。
多方打听,母亲得知外村有一个因家暴而离婚的女人,也就是我未来的二嫂。她今年才35岁,容貌清秀,无奈丈夫酗酒成瘾,还经常家暴。在打听到她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母亲更是喜笑颜开:“成了,成了,就是她了!”
一个月内,母亲往她家中跑了十几趟。一开始她很谨慎,在了解了二叔的经历,当然不知道二叔进过监狱的事,尤其得知二叔年轻时受到的情伤,觉得二叔跟她挺像,都是在爱情里扮演单纯付出的角色,而且最后都受了伤。她决定跟二叔先见见面,看看人品怎么样。毕竟,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这次肯定会看看值不值得将自己交给二叔。
二叔独自一人在外风风雨雨多年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怕是品尝到了,心中的苦泪只能往肚子里咽。放在以前,二叔肯定不会有结婚的想法。但是,这次回家后,父亲和母亲多次劝他赶紧成家,而且看到同龄人都有妻有儿有女,小日子过得好不痛快。
晚上寂静无声时,也希望能有个人给自己暖暖被窝,说说话。二叔的心里悄悄地有了打算。
晚饭过后,母亲边收拾碗筷边故作轻松地跟二叔说:“该成家了,是时候有个自己的小日子了,人总得往前看啊。”“大嫂,你这几天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这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母亲没想到二叔的态度竟180度大转弯,就赶紧把未来的二嫂的情况跟二叔说了,他们还商量着一些其它相关的事宜。一直到夜幕笼罩整个大地的时候,父母才回到卧室。
二叔和她决定去生态园放松放松。那日天气出奇的好,一扫连日降雨的潮湿。她善解人意的性格似乎也在二叔陈年冰封的心里投进一缕阳光,光线越来越多,二叔的心也热得发烫。空中不时飘来阵阵的花香,这是二叔生平第一次闻到花香,他将二嫂比作花儿一样美丽,毕竟是第一次说情话,二叔极力地隐藏自己害羞的样子,这反而让许久没听到有人夸自己的二嫂觉得二叔挺暖的。
秋天来了,农民们都是忙里偷乐,到丰收的时候了。
二嫂的弟弟还在上学,父母又年过半百,二叔知道后跑到她家把农活全包了。那几天可把二叔累坏了,母亲也打趣说:“你二叔这是心疼人家了”。二叔听完笑笑不说话。
这几天,二嫂的前夫跑到她家撒酒疯,扬言二嫂不跟他复婚就杀了她全家。二叔听说后,带着他的朋友到她前夫家发了一次狠,可把她前夫弄乖了,以后再也不敢去二嫂家闹事。
二叔再去二嫂家的时候,二嫂的父母都待二叔像儿子一样亲。饭间,二叔对他们说:“以后那混蛋不敢再来了,我会保护你们的”。二嫂听完后眼角泛起笑意看着她父亲,她父亲起身拿出了过年才喝的酒,笑意满满地给大伙倒满。
年初,二叔和二嫂结婚了。婚后,二叔在镇子上租了一间房子当起了修理工。二叔在外练了一身好手艺,而且价格合理,生意非常好。二嫂在家当起了裁缝,也能补贴家用。没过几年,两人也过上了滋润的小日子。
第二年,二叔二嫂迎来了自己的宝宝。小家伙的到来给家庭注入新的活力,也让二叔更明确奋斗的目标。孩子满月宴时,二叔喝醉了,红着眼眶喃喃自语“我也迎来了今天的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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