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遇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乍一看挺精神,似乎和公交车司机认识,谈了一路。
老太太染了一头棕黄色的头发,短发显得利索,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她应该生活在一个美满的大家庭里,老伴健康,儿女孝顺,也许还有一个可爱的孙子或是孙女。看她的身形,瘦但不是有些老太太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看起来弱不禁风。
她带着运动手环,应该是喜欢吃完晚饭,携着老伴一起散散步或是和同村人边走边唠嗑,她应该挺清闲,家境良好,衣食无忧。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外婆,很淳朴,很虔诚的一个老人。
外婆家以前家境不怎么样,外婆一共生了四个女儿,都平平安安长大,顺利成家立业。外婆总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她有糖尿病,人也矮,看上去便很瘦弱。
外婆家的旁边有一块小小的菜地,记得小时候有一大片丝瓜藤,当它开花的时候大人们总是不让我碰,说是碰了便会死。我也便小心翼翼的走开,生怕惊动了那个傲娇的丝瓜仙。十几年过去了,丝瓜架也早就撤掉了,只留下红土地上整齐的绿油油的叶子,大概是青菜之类的。外婆身体好时,我总能看到她蹲在旁边,呵护着她的蔬菜们,她和那片小小的土地好像融合在一起。
也许过惯了简单的生活,外公外婆总是省吃俭用,把好东西留给孩子们,自己甚至舍不得在外面吃一餐。二老对我很好,那时我是家里的独女,外公外婆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连压岁钱也给我更多,外婆总是嫌外公怎么怎么样,外公总是用沉默来等待外婆的斥责结束,日子简单而平和。
外婆信佛,总有特定的日子念经吃素,她去过许多山的寺庙,无数次虔诚的叩拜,默默祈求着家人的幸福平安。外婆没受过什么教育,但总能见到她抄诵经文。可就是这么一位虔诚的老人,我以为灾痛会与她无关,直到去年……
我读书回家,突然听到外婆突发脑溢血住院了!我才离开了一周,一周前还精神很好忙前忙后,现在却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我的心当时真的漏了一拍,草草吃了饭便赶向医院,那个瘦小的老人静静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插着呼吸仪,只有检测仪上忽上忽下的线条告诉我她依然在。我几次想要克制住眼眶中翻滚的泪水,鼻子发酸了好多次,等第一滴眼泪真正落下的时候,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开始无声的泪如雨下。
术后的外婆脱离了生命危险,却因为手术剃光了头发,由于头部取出了一块骨头而凹进去了一块,眼睛无神的看着周围,认不清人,总是看着周围说胡话,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半夜把看护她的女儿们吓得不轻。外公几乎寸步不离,天天陪伴着这个总是唠叨他,与他风雨同舟几十年的老伴,第一次理解到这种不善言语的爱。
后来外婆渐渐恢复,还买了顶假发,浑浊的眼神也稍稍亮了一点,也能认人了,通过一系列康复训练基本恢复正常,只是干不了活了,忙碌了一生也是时候停下来了。希望外婆可以幸福度过她的余生,也希望外婆能原谅我这个拿学业当借口而很少去看她的外孙女的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