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里插了几支木香,白色的小花,一簇簇的,开得烂漫,浓郁的幽香飘在我的书房,似浓又淡,似有却无,深吸一口气,觉得连身体里面也变得香香的了。
又到了木香花开的季节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人不同。
那一串串白色花穗,像一粒粒的珍珠挂在时间这条长链上。闭上眼睛,那淡淡的清香是那样地怡人,那样的熟悉。恍惚中,我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我的小伙伴嬉闹在木香花的花海里。
调皮可爱的我,温柔善良的你,在那棵槐树地下嬉闹,你追我赶,那木香花开的童年时光啊,一去不复返了呢。
珍是我小时的玩伴,扎着两个小辫,笑容总是浅浅的,胆子也是小小的,连生气也是闷闷的和我不说话。木香花开的时节,我们常常到人家院子里偷偷剪几支,插在瓶子里闻着,“香吧,真香啊”,说完了,两个人又哈哈的笑成一团。
那时我们住在沂河边的一个小村庄上。河岸边有一棵巨大的木香花树,藤蔓爬满了整个山坡。每到花开季节,木香花就会次第开放,远远望去就像一片香雪海。那一簇簇的小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开的盛放,我还会开的更烂漫,爬过河堤,有些枝丫就攀爬着一棵老树往云霄而去了。
那时,妈妈也常常到别人家里要几支,插在花瓶里,烂漫的开好长时间。我们两个把从河边岸堤上剪的木香花插在瓶子里,却很快变干枯了。有一年,我们一直在讨论,为什么我妈妈插的木香花不会枯萎,我们剪的却很快枯萎了?总是找不到原因,我们就一直剪一直剪,河边岸地上的木香花都差不多被我们剪没了。直到后来,看见妈妈在家里插木香花,我才明白,我们根本就没有放水呀。
为了这么一件事,我们都说对方笨啊,笨啊。以后,每一年到了木香花开得时候,我们总是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一遍,再说一遍。只是不再插花,而是剪几簇夹在书里,这样看书的时候,幽香袭来,一页又一页,还真是欲罢不能呢?喜欢看书的习惯怕也有这样的一部分原因吧。
慢慢长大,木香花烂漫了我的整个童年。快乐呀,笑声啊,就像木香白色的花瓣,数也数不清,绚烂的纷飞,碾落成泥。
那时我还记得。在小学旁边也有一小株木香花。河岸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树,正好有一处枝丫横斜在水面上。那时我经常下课了就会在树杈的三岔处躺着,拿出一本书来装作用功学习。有时,看到白色的木香花,从头顶下洒洒地飘到河面上,就会楞很长时间。愣神时间长了,手中的书就会不小心掉到河里。虽然水非常的浅,但是,书还是会湿掉,所以我经常晒书。那纷纷扰扰飘下的白色木香花的画面,应该是我美感的启蒙了。这么多年,我依然对绘画花鸟非常感兴趣,这不得不说是童年木香的浸润了。
中学时,学校的办公楼前有两棵木香花。整整三年,到了花开的时节,总是在我的书桌里,小心地放一簇木香花,茎用海绵包着,各种各样的糖纸裹着,海绵里放了水,所以也能开很长时间。漫步在木香花藤爬满的走廊中,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从天而降,落在我的头上肩上,划过我的鬓角,飘落在地上,我一直是认为是雪花,一朵朵送给幸福记忆的雪花。
这些灿灿的白,慢慢的香,氤氲了整个校园。那时的我虽然很调皮,但是也慢慢感受到学习的重要性,尽管十分顽劣,但是已经懂得考上大学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在考试之前,我也会认真的好好复习。没到学习劳累的时候,就会到木香树下,把自己沉浸在木香花海中。如果错过花期,我也会打开书,看看那已经风干,有点泛黄,确依然有淡淡花香的木香,又会让我的身心放松起来。
在我们的记忆中,总会有触动我们思想的一个痛点。我想,这棵白木香就是我们那个小村庄外出的游子们的思乡所在吧。我还记得,我所走过的地方那些白木香花的样子,在昌乐的一个山坡上,在烟台的一个宾馆旁,在南京的鸡鸣寺,在北京的胡同里……
总有一种花的样子在你的记忆中如此深刻。因为那承载着感情,承载着岁月,承载着成长,承载着归途……你的专属花又是什么呢?在花香四溢的回忆里,归来还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