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吐司——来自陌生人的日记(二)

何谓真正的贫穷

何谓真正的富有

何谓真正的自我

何谓真正的清新脱俗

随便找了张世俗味的图



从苏州回家,国庆堵的厉害,票卖的也快,幸运的是能从南京搭朋友家的车回去。

事情发生在车上。一共四个青年,我,朋友,朋友的姐姐和弟弟。她爸爸开车。

她的家庭很富裕,自然的,姐姐和弟弟家也富的不行。

我本身就是话少,在车上也就一直听着他们的聊天,用亮屏的手机和无力的哈欠证明我的存在。

朋友话多,喜欢说自己在学校见识到的各路奇葩,不论是昔日好友现已撕逼老死不相往来,还是上铺“闺蜜”有颜无脑于是苦口婆心要把她拉到正途,云云。和她接触多了,抱怨,扯故事的,无外乎和这些人有关,嗯还有那个班长,那个前男友……总而言之,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身边的人没几个能混的像她一样正能量,像她一样明明白白,干干净净,潇潇洒洒,像她一样有主见,有气魄。口气站的很高,BGM很响。身边的人总有问题这一点我不多评,毕竟从她的口中我只能得到主观印象。而能够让我听而生畏的,是她对所有人家境的定夺。她说有些人注定会回来留在这个贫困县,有些人注定做不到在北上广深拼命闯荡,源于家境无法支持,源于弟妹太多,源于父母眼界。她只字未提“个人能力”。

她在说故事的时候经常会加上自己的看法。模模糊糊中我听到了一句,她们嫉妒我,我觉得她们肯定嫉妒我,嫉妒我过得比她们好。记得不久前朋友发朋友圈,说她很幸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即使不富有,但是她能拥有如此如此的妈妈。[刚翻了一下,她已经删掉了,黑人问号]可能真的是贵人眼高,我等小人无法当成真正的事实来看。话说到此好像有些偏离原意,我有点怕,想的越多,自卑可能就会逐渐控制我。我摆脱不了人性的弱点,我具有人之共性,我不是神明。

此文我只想让自己想想看,什么对于我来说是真正要追求的,心里有关物质生活的芥蒂真的要任其生根发芽吗?

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我太过敏感,我的好友圈都过着体面的生活,而总让我自卑的,就是那份体面。我时常告诉自己我不能成为忠于物质的人,我要寻找精神阶梯。我努力在爸爸面前表现出对家庭的满意与赞扬,我告诉他我很幸运能有现在的生活,我告诉他不求家里多么富丽堂皇,我不比吃不比穿不比玩。因为我知道爸爸前二十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我了解从一无所有到承受一个家族的钦羡的整个故事,当然,太过心酸的细节只能父母相顾哽咽。

物质是我的家庭时时刻刻在思考、在追寻、在解决的一件事,不像中产阶级那样会把时间匀出来搞搞精神享受。所以对我而言,物质很重要,关乎吃饭,关乎生活的继续。但是当我跳出家,看到了许多与我家不一样的生活时,我对物质生活会有更多的思考,在这个方面显而易见的敏感。

家境,生来就随着父母的改变而改变。有从落魄走向小康,也有从安逸跌入谷底,有平平淡淡,也有轰轰烈烈——我的理智总会在我内心难堪的时候保护我。

朋友家的车是奥迪,我们家,五菱。坐朋友家车回来的时候,朋友开玩笑说人太多,车小,太挤,看人家五菱荣光,就是带小孩子的车,黑暗的车厢里我应和着笑了一声。后来回到家,我也开玩笑把这句话说给了爸爸听,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感觉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自尊,出现了裂缝。我爸从年轻时就是孩子王,能打仗,讲义气,只是没有好的关系,只能靠自己白手起家。爸爸做过很多必须丢面子的事,我从奶奶嘴里听到过。

可是后来放假第一天,我一直在想,等到回学校的那天,两家父亲肯定会把我们送到汽车站,他们万一看到我家车了该怎么办?不过我也就干着急了一天,我还算好,能够告诉自己什么问题该想,什么样的困扰能够免除。我告诉自己,就应该干干脆脆展示现实,我们家开的是这样档次的车,但是并不说明我低你一等。故事的结果,是朋友记错了发车时间,提前一个小时打电话问我要不要顺路一起去车站,父母当时刚好从市场回来(父母做夜市批发)只是还没进家门,所以我电话里答应了朋友,似乎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正在收拾东西,爸妈进了家。我后来知道的情况是,爸爸的车和他家的车差不多进入小区大门,只是爸爸下了车,上了楼,告诉我他看见了朋友家的车,最后说一句,我不送你了,你自己下去吧。我说好。按照道理,爸爸会和我一起下楼和她爸爸打声招呼,但他没有这样做,我相信我懂其中的原因。后来见到朋友爸爸,他问我爸爸在哪,我说他还没到家,含含糊糊弄了过去。

爸爸是为了我,我知道。刚从菜市场回来,从凌晨三点劳动到早上八点,来回跑不停地送货拉货,和小贩周旋,和老客户套牢关系,和对手笑里藏刀,很疲倦,单从外表上看,稀泥沾在皮裤上,胡子拉碴,眼袋沉重,怎么"好意思"和穿着衬衫,打扮亮丽,开着好车的孩子同学的爸爸见面寒暄?

就算活的境地不如别人,也不能哭。

我现在拥有的,是我能够得到的最好的。

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

知足常乐+敢于奋进。

我要做两件事,一是尽我所能让爸爸以后安享晚年,二是尽我所能让我的孩子过得体面。

我活的不累。我只是活的不轻松。

年轻人天天这样干嘛呢??

平凡大军里我只是沧海一粟,比我好的多,比我惨的多,平常心生活,于我而言,如水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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