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书: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站在窗前,看了许久。时间从指缝里流出去,没有打盹。

站在超市的货架前,我不知道橙子哪个甜,橘子哪个新鲜,苹果哪个比较脆。我想这些应该是你来选择的,我只要站你身后,接着口袋,看你把所有东西往里面扔,然后付钱,牵着你回家就可以。

我总觉得所有男人都有一个毛病,喜欢大男子主义,但是在某些小东西前就经常措手不及。比如我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我最喜欢的零食在那个我去了无数次超市的哪个货架上,我得拿着电话边问边找,直到那个东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会失落。我知道时间带走了许多东西,比如一直带着我买各种零食的你。

年华是一段去梦里的路程,我们都带着相机,拼命地拍着我们认为所有漂亮的东西,等着有一天那些照片在抽屉里发白,掉色,直到消失。

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那里有古老的瓦房,木制的阁楼,吹着风的街道,很深的巷子;我们从那里走过去,就会听到风铃的声音,在巷子的墙上回响,孤独,寂寞,遥远,无迹可寻。

三毛去沙漠的时候,骆驼被渴死在沙漠;张爱玲穿旗袍的时候,落了满地的虱子;李清照抬头看月光;李后主在荒淫无度。

海子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在铁轨上;川端康成半夜起来哭,看到凌晨四点开放的海棠花,分不清楚是开放还是凋谢;只有古龙老先生,留下一个楚留香,人间难寻。

听说有一条河,在我们身边一直流淌,带走我们所有的眼泪,在很遥远的地方汇成海洋,每一滴都晶莹剔透,每到夜晚,月光照射就构成星辰。

那年冬天,我们一起窝在被子里,外面寒风刺骨。深夜都饿了,她说我们买泡面去,我说好啊。她接着说,可是外面好冷,要不我们猜硬币,输了的出去买,我说,好啊。

反正就一正反面,不信能输。结果她手握一硬币,很认真地问我,你猜这硬币是哪年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外面真的很冷。可是我还是跑出去了,一边骂一边笑。

我很少去人多的地方,即使去了也会匆匆离开。人群中其实很孤独。你举目四望,很容易会发现,其实那些人你一个都不认识。可是你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人。我们分散在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都在筑起来的方格里继续孤独着。

张学友出《吻别》的那年,悲伤像是卷袭了整个世界,无论哪个角落都在唱《吻别》,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觉得那歌那么悲伤。那时候我分明很快乐,骑着自行车环海,能在有花开风吹的山上躺一个下午,只恨太阳不能一直就挂在空中。


时光是一个有声音的钟,一直放在我的心口,每个夜里我都能听到它嘀嗒的声音。有没有人是这样的,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四面八方地走,包里有许多纸,每去一个地方都会写一些东西,把文字烙进琥珀里,等着尘封,等着时光给它一个主人,一句句读那些琥珀里的字。

于这世界,我们都只是一个过客,迟早是要离开的。

我们去许多地方看看好不好?

好啊。

我们还是不去了,就呆在R城吧,好不好?

好啊。

你耍赖,你对我不认真,呜呜……

我怎么耍赖,怎么不认真了?

因为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嗯,本来就是啊,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倘若你住很高的楼层,推开窗,你就会看到这个城市的匆匆忙忙。马路上灯火通明,你的影子在窗上孤芳自赏,字正腔圆地演说。你笑着欺骗自己,编了一个美丽的故事,确定你会在楼下的某个地方遇见那个你一直在等的人。

然后记忆就会被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拉长。你像是行走在人群中的一员,无数次抬头,终于看到那个站在楼上窗前的自己,已经活成你一直希望的样子。只是那灯光打亮的玻璃上,投影着你背着双肩包翻山越岭的样子,于是你想起那句你在日记本里写下的哲理,还有那些写在夜晚里的漫长时光。

成长由疼痛来铭记,故事有黑夜来悲伤。记忆由明天来打包,放纵有岁月来买单。

回忆构成你的微笑,盛开在我心脏的横纹里,总在每个夜里肆无忌惮地绽放,心疼得让人绝望。


天好像开始冷了,我有些单薄的身子行走在有落叶飘下来的早晨,突然不习惯没有牵着你手的时光。

我扫了整个房间一眼,拿了算是我最温暖的外衣,匆匆出门,才发现外面细雨纷飞。

我去了路边的豆浆店,那里很温暖。我买了两杯刚出炉的豆浆,挤出没有你微笑的目光的人群,把其中一杯放在路边的石凳上,顺着以前我们一起离开的方向一个人行走。

还是会有落叶飘下来,然后被风吹起,连同落叶,我们一起消散在这时光里。

融进匆忙的人群,我的孤独和着许多人的欢笑,在记忆里的曾经弥散开来,细雨和着风,我使劲眯上双眼,任冰冷的雨滴从眼角滴落。

这深秋总是年复一年的凉,和着曾经的快乐如今的悲伤。

有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有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远处的列车鸣笛声,街上偶尔经过的车辆发动机寂静的轰鸣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最近没事,找了许多以前熟悉的人,有的五年不见,有的甚至更久。我像是骗吃骗喝的浪子,一路讲着这些年的过往,也听着别人的曾经,然后黑夜中斑驳的墙上就有尘埃落下来。还有没去见的,还有等着我回去见的人。也还有再也见不到的。

如果说你踏入一座城市就想留下点什么,那么我觉得多年后唯一能让你记住的,只有这个城市的名字,还有城市里固定生活着,不会离开的人。在这座城市轰隆隆倒塌前,你幸福地牵着一个人在这里吃最好吃的小吃;比这更幸福的是,你在街上,突然遇到熟悉的人,一家几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丢弃在马路上的空瓶子,被风吹动哐当哐当地惊扰着整个城市,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天若有情》。第一次听到这歌,我尚在S城,那天我本来还想下载这首歌,只是后来因为需要费用,就放弃了。所以想默默地哼几句,也记不起一点点台词。还有后来得知这歌出自《锦绣未央》,同样也没有看过,哪怕一点点。

那屋顶上寂寞的嗦嗦声,满天银河点缀了瓦楞。

你怎么会爱我呢?我怕别人骗你,所以想骗你一辈子。

说个无关痛痒的。忘记了在哪个贴吧,看到过这样一个帖子,一个女孩在网上买了东西,然后在上班时间接到快递小哥的电话,快递小哥各种催,这女孩于是放下手中事跑到楼下,等见到那小哥,他却在路边悠闲地听着周杰伦的《青花瓷》。这女孩刚张口想问,哪知快递小哥把一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歌声里唱到“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于是小哥跟着也说到,听到没有,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末了,总会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听完寒冬里风雨交加。

不哭不闹,乖乖睡觉。不悲不喜,心里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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