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红苕面削削

红苕,即红薯,易种,好吃,产量高。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中小麦产量都不是很高,亩产百十斤是常态,所以大家都看上了红苕,这东西,基本上不费人力,对地也没有啥要求,有肥能长,没有肥也行;有水能长,没有水也可以。而且红苕全身都是宝,叶子人能吃,吃不了还能喂猪。鲜红苕能吃,切了片晒干还而存放;洗出淀粉能做粉条,磨成面能做各种花样美食……简直就是个低投入高产出的超级产品,谁不欢迎?

红苕种的多,收的也多,要储存很长时间,大家想出各种办法。其实也就几种,窖藏、打粉面子(淀粉)、晒红苕片。

从地里收回来的鲜红苕,先挑好的,没伤没疤的,晾一下,准备入窖。红苕窖跟打井一样,在院子找片地方,地势高一点的,开个直径5、60厘米的口,再直直地挖下去,有五六米深,壁上挖出些坑窝,方便上下。挖到底,再平着挖出个窑洞,半人一人高,两三米宽、三四米深。有些家红苕多,一个窑不够,还可以挖两个窑,分别存放。窑洞里也有坑窝,里面放着蜡烛油灯,每次人下去存放或者捡取红苕,可以点个亮。后来有了电灯了,还有人把电线拉下去,接上灯泡,那就亮堂多了。

红苕窖是个好东西,天然保鲜仓库。但是也不安全。有些窖长时间没人下去,不通风,里面氧气少,偶尔就会发生些意外事故,所以后来慢慢就没人用了。

鲜红苕还有个储存的办法,就是打粉面子。红苕洗净,拉到专门打粉面子的地方,上机子,打碎,过滤,加水沉淀,第二天把上面的水澄掉,剩下的粉块晾晒,就成了红苕淀粉,粉面子。

红苕淀粉可以存放很长时间。夏天天热,农活忙,吃啥都没个胃口。主妇们煮面条时,弄几棵芹菜放到罐子里,舀一勺面汤进去。过个几天,酸味出来了,就是浆水菜。拿出红苕粉面子,煮一锅凉粉。一半盛到盘子里,冰到凉水里。再拿个漏勺出来,把剩下的凉粉用通过漏勺,漏到水盆里——一盆子透亮的鱼鱼!中午就有浆水鱼鱼吃了!

粉面子用不了多少红苕,窖藏又怕坏了,还剩下很多咋办?切片,晒干,储存。这种红苕片,熬稀饭的时候可以加一点,做菜的时候可以用一点,都是点缀,更多的用途就是,磨成红苕粉,跟面粉一样,做各种面食。比如红苕面饸饹。就是用红苕面和面,做成条状窝头,上锅蒸到七八成熟,再上饸饹床子压成饸饹。夏天的凉饸饹,调上醋、芥末、蒜汁子,从地里劳作回来,端起一碗凉饸饹,呼噜来上一口,爽得很。

天凉了,吃不了凉饸饹,可以吃热的。还可以做成红苕面削削。跟手擀面一样,和面,不用擀薄,一指厚(一厘米左右吧),一刀宽,铺案板上,提刀嚓嚓嚓地切过,斜斜地倒下一排,就是削削。手艺好的,速度快,均匀,整齐。切完,抖开,锅里水也烧开了,下削削,煮熟了捞出来,添油加醋,浇上炒好的韭菜豆腐葱花,调上油泼辣子……真是要多美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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