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7号 星期六
今天回去看老妈,又到大哥家蹭了中饭。
因为哥嫂为人豪爽,仗义,广交朋友,所以每次在哥哥家吃饭,总会有几个哥哥或者侄子的朋友一起吃。
我的侄子因做苗木生意,全国各地到处跑,且侄子也是大吃货一枚,所以他时常会带些各地的美食回来。
这不,今天嫂子特意为我们煮了侄子特意在江西定做的熏肉。
刚煮好的熏肉除了有点淡淡的烟火味,色黄味香,令人咽口水,尝一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确实蛮好吃的。
正当我们围着正在切熏肉的嫂子,边吃肉,边评论的时候,哥哥从外面回来了。
哥哥一看连忙说:
“这种肉有什么好吃的,一股味道,还不新鲜,咦,太不好吃了。”
“我昨天刚刚用酱油再加点酱煮的新鲜猪肉才好吃呢,”
说着,哥哥从里间大冰箱里拿出一大块酱黄色的熟猪肉,递给嫂子:
“切起来,我要吃这个。”
嫂子笑嘻嘻的接过哥哥递给她的肉,边切边说:
“昨天我表妹家送来满月酒,拿来了一大块前腿肉,我就把它煮了。然后又用生抽,料酒,生姜,还加了点豆瓣酱,把它卤了。因为加了豆瓣酱的缘故,多了一层酱香味,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看嫂子切好了,哥哥拿起装卤猪肉的盘子,挨个递到我们面前:
“尝尝,是不是这个好吃。”那眼神巴巴的望着我们,一定要给他个肯定的答复。
我和货货知道他的脾气,就应和着说:“嗯,是这个好吃。”
然而,另外一个和侄子一起去过江西的邻居,却不认同,他说:
“那不一样,这个熏肉好吃多了,这熏肉是我们买的当地农家放养原生态的土猪肉,再叫做熏肉的老板特意做的,做这个肉,必须要用樟木烧制熏烤的,这老板的一般人不来做的。”
“吼,就你们这些臭香识的,什么原生态的,什么土猪肉,这么一股怪怪的味道,还有点涩口,这种肉和我们这种新鲜刚卤的怎么比。”
哥哥一脸嫌弃,他一边把两盘肉都放到桌上,边招呼我们吃饭,同时又把手上那盘卤肉往我们面前推:
“吃这个,吃这个,这个好吃多了。”
看着年近七旬的大哥,为肯定一盘肉的味道,而一脸童真的与人争执。我不由得想起了哥哥的很多趣事……
看过前面的更文的朋友都知道,在我六个月的时候,父亲就因意外离世了,当时大哥也只有十六岁。
据母亲说:大哥原本是个非常顽皮的孩子,十多岁的时候,就是个孩子王,经常带着一帮孩子,今天把这户的屋顶砸破了;明天把那家的烟囱捣了;后天又把谁家的孩子打破头了;三天两头都有人来告状。
但是,自从父亲过世以后,十六岁大哥突然懂事了,长大了,再也不参与那些调皮捣蛋的事了。
大队里为了照顾我家,让大哥到村办的砖瓦厂上工。砖瓦厂的负责人,看大哥虽然年纪不大,却身壮如牛,就安排大哥带着一条黄牛踩踏用来做洋瓦的黄泥,这活就叫踏黄泥。
这可真的是个力气活哦,做砖瓦的黄泥要求很高。大哥赶着黄牛要不厌其烦的,沿着那一堂泥浆翻来覆去地踩踏,把那黄泥踩得又烂又透又细,才能做瓦用。踩好后,大哥还要把黄泥用固定的工具,把黄泥切成一大块,一大块。
据说每块黄泥块要两百来斤重,切好后搬到机器上,让其他工人制洋瓦。
那时候,七八岁的我,经常给大哥到砖瓦厂去送中饭。大哥抱黄泥块上机器的情景,我至今还沥沥在目。
首先大哥把踩好的黄泥弄平整,切成一块一块。然后,光着膀子,穿条短裤的大哥,摆出架势,两腿岔开,一个马蹲,两手抱住黄泥块,把黄泥块往胸前一挪,使之吸牢肚皮。
此时,只见大哥抱着黄泥块,身子稍微往后一仰,嘴里吼了一声“嘿呦”,抱着黄泥块的身子整个站了起来,此时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两手抱着黄泥块,典着肚子,拖着双腿,一步一步挪到机器前,把黄泥块放下。
松口气,擦擦汗,又继续搬第二块。
因为干的是如此重的力气活,所以大哥的饭量也大如牛。
那个时候,缺油少肉的,几乎看不到荤腥,大哥就着干菜,咸菜,一餐要吃一斤米的米饭。
因此,小时候,母亲总是把家里的那点米留给大哥吃,我们这些小的,不干重活的吃稀的,吃杂粮。
那时生产队最高的工分只有十分,而我大哥在砖瓦厂拿十二分。
我还记得,大哥见义勇为的一件事。那个时候的理发店还是集体所有制的,一个店有五六个理发师。那天不知什么缘故,两个理发师吵得很凶,又逢集市日,店里挤满了围观的人。
后来两个人动起手来了,推推搡搡地吵到了店外,此时,刚好回家吃饭的大哥路过,他也挤了进去。
这时,吵架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个,突然操起路人的一根扁担,劈向另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大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接住劈下来的扁担,大喝一声:
“你这样会劈死人的,你太过分了。”
被大哥一声猛喝,劈人的那个人,看到两个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哥,铁塔般的立在他面前,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一场眼看要出人命的争斗,终于被大哥的英勇义举阻止了。
这件事当时在我们镇子上轰动一时,大哥也成了英雄般的存在。
看到被大哥救下的那个人的父母,领着儿子,带着礼物到我家来千恩万谢,还是小不点的我,感到了莫名的骄傲。
因此,在爱情上还懵懵懂懂的大哥,也受到了大嫂的青睐。
你们不知道,我大嫂当时可是镇子上文艺宣传队的“小常宝”哦,她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大群追她的小伙子哦。而大嫂并不嫌弃我们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我大哥,这也应该算得是“英雄抱得美人归”吧。
大哥不但仗义,而且嫉恶如仇。
记得前些年,大哥的一个发小,因为小三插足,和老婆离婚了,儿子也随老婆走了。
某天,发小路过哥哥家,看到哥哥在门口和人聊天,就站住和大哥打了个招呼,结果大哥眼珠一瞪,怼了句:
“懒得理你,为了姘头,老婆和儿子都不要的人,离我远一点。”把那发小燥得满面通红,悻悻然地走了。
后来嫂子说他:“这么多人面前,你也该给人家留个面子。”
“留什么面子,这种人我就不要看。”大哥就是这么个犟脾气。
因为年轻时干力气活,特别能吃,哥哥也成了个大胃王。他除了喜欢干力气活,还特别爱吃,能吃。再加上贤惠的嫂子,又特别会做美食,哥哥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放开肚子吃了。
因此,前几年他还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那是三年前,晚上九点多钟,我突然接到侄女的电话,说大哥因为肚子痛住进了医院。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大哥,躺在医院病床上,“哎呦哎呦”地叫着,要知道我大哥可是个非常皮实的人哦,从小到大不怕疼,他都这样叫唤着,该有多疼啊。
后来,医生确诊他为急性胰腺炎。马上用上了药,才慢慢止住了疼痛!
在他住院后的一个礼拜是,是不能吃任何食物,前几天连水都不能喝,只能用棉签蘸点水,润润嘴唇。
这可把“大胃王”的大哥饿的难受死了。
记得我和货货是每天去医院看他一次,他就天天叨叨地更我们讲:
“你嫂子烤的那个咸菜肉饼真好吃呀,她把那个前夹腿肉切成丁,豆腐干切成丁,然后把蒜苗切的细细的,再把咸菜用菜油炒过,然后把这几样拌好,做成馅。”
“她把面皮擀得薄薄,烤得两面金黄,那个好吃呀。”
“我以前的一次要吃十个饼,两碗粥,还有那用羊汤煮的蛋,我一次要吃二十个。”
我那在医院当科室主任的同学听了,连忙接过话:
“你这病就是被你吃出来的,你这是典型的暴饮暴食症。”
大哥连忙喏喏地说:
“现在吃少去了,我只吃六个饼两碗粥了。”
“六个还少?”主任说,“以后最多只能吃两个,蛋也一天最多吃两个,否则的话第二次还要复发。”
有了这次经历,大哥的饮食习惯也改变了许多。
想起这些,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想我哥哥这样一个和厨房不沾边的大老粗,能把嫂子做饼的细节讲得这么透彻,他当时是该有多想吃啊。
我正和嫂子提起哥哥住院时的趣事,门口又走进来两个哥哥的山里的朋友。
还在和邻居争执的哥哥,连忙一边叫嫂子再切一盘新鲜的卤肉,一边对着刚进来的朋友叫:
“来来来,快来尝尝我这肉。”
哥哥家本身住在路边,在加上夫妻俩好客,来来往往的邻居和朋友都会进来聊几句。
哥哥是见一个人来,就推销他的卤肉,硬是把他觉得好吃的卤肉推销掉了。
看着还剩一半的熏肉,还有空空如也的卤肉盘:
“我说吗?我的卤肉好吃点,你看切了两盘都吃光了,那个熏肉一盘都还剩下一半呢?”
哥哥摸摸油乎乎的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说话间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嘿,我的老哥哥哎!马上就要七十岁的你,怎么还这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