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医后悔，人血尽，夙愿无”。凤倾舞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这是凤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句话，“后悔药。能够医治人世间的各种后悔往事。神虫在眉心吸尽人的精血，被吸尽精血的人化作人皮，便可了却夙愿。”这话意思，便是如此。
凤倾舞轻轻的取出了神虫，放在了她的眉心，缓缓闭上眼睛，思绪又回到那个阳光明媚，花开四野的季节。
一
十三岁那年的夏季，屋外的杜鹃花竞相绽放，一望无际的红色和夕阳交相辉映，如同梦境一般。当真应了那句“最惜杜鹃花烂漫，春风吹尽不同攀”因她及爱这屋外血色杜鹃，便从未修剪，任它们各自随性生长，随风摇曳。
这一年，她的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很久了，每天都有各色“神医”出入府中，汤药不断，但父亲却始终没有好转，反而咳的更加厉害。父亲把她唤到床前说要给她寻个夫君，父亲握着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她红了眼眶。“倾儿，你生性纯良，娘又去世的早。爹走后怕你无人照顾，受人欺侮，爹为你寻一门亲事，日后你也可以受到夫君庇护。”父亲摸摸她的脑袋，看向窗外，自言自语说道:“今生害了那人，我该用我以后的生生世世去为她赔罪……”
凤家招婿，各家人马纷纷涌动，几乎踏破凤家的门槛。聘礼中各色奇珍异宝层出不穷，她却独独相中了聘礼最少的颜墨。
窗外人声鼎沸，她躲在屏风后，看那男子一袭青衫如墨，薄唇微抿，眉目清冷，独站一处就如挺拔的的青松。高洁不容侵犯。只这出尘气质，就夺了她的心。
颜墨似乎察觉了屏风后那双清澈双眸，竟转过头温和一笑，眉眼轻弯，如阳光灿烂了这一方天地，她的身心都融入这温和一笑的春风之中，从此沉溺其中。
父亲凝望着他，愣怔许久，嘴里轻喃：“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你和烟雪是什么关系？”父亲问着颜墨。
“烟雪？晚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安清轩眼中一片茫然抬头对上父亲。
“你真的不认识她？”父亲狐疑的问出声。
“爹爹，清轩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嘛。”凤倾舞撒娇出声。
“好好，倾儿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那你家世如何？”父亲问着安清轩。
安清轩介绍自己说：“我本是一个孤儿，养父是猎户，对我恩重如山，在五年前的大火中死亡。在下自幼习武，希望有一日能够报效国家......” 。父亲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老爷，颜公子他是一个孤儿，六岁时被一个猎户人家所救，因而会点功夫。五年前，一场突发大火烧死了猎户，火因是猎户打猎回来，太困睡着后失手打翻了煤油灯，发现时已经太晚，火势也难以控制。颜墨公子为了救他父亲在当时也烧伤了身体。却还是只救出了尸体。”她父亲嘴上答应暗地里却还是派人调查了颜墨，发现颜墨所言非虚后，她的父亲也放心把自己唯一的女儿交给他。
二
初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让灰蒙蒙的天空愈加阴暗。凤家的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小姐的婚事。然而，婚轿未到，丧车先行。父亲突然就没了呼吸，与世长隔。
看着灵堂之上那个大大的“奠”字，满屋的白沙，漆黑的棺材，那些堂下嚎啕大哭的人，她却突然慌了神，那个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爱她护她的人走了。那个为了怕她受委屈，再未续弦的人就那样走了，而她连告别都未来得及。
她抛下满屋嚎啕的人们，走出了灵堂。颜墨默默的跟着她，从背后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像是要给她苍白无力的身体注入力量。他一言不发便胜过千言万语。她趴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
颜墨陪她一起为父亲守灵，她整日不吃一口饭菜，颜墨便拿起粥，一口一口的喂到她的嘴边，她偏过头去，颜墨就一直举着粥，最终她拗不过他，张开了嘴。颜墨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着她。颜墨在她耳边轻语“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父亲乌黑的棺材，就像父亲从未走远。
本该守孝三年再成婚，但一来是：父亲生前就定下的日子，她不想拂了父亲的心愿。二来：颜墨看她气色极差也不放心把她独自一人留在凤家。婚礼便如期举行。她们举行婚礼那天，一切从简，但毕竟是将军之女，还是有不少朝中大臣前来祝贺。她就是那时遇见了安清轩。安清轩喝酒喝多想随便逛逛将军府，正好碰到了出门解手的她。竹下阴影，难以看清相貌，看那身形像极了颜墨。她走到那人身前才发觉不是。便转身欲走，因为太过慌忙踩到了衣裙。向前倒去。安清轩大手一揽把她拉入怀中。等她站稳，便匆匆推开那人。
那人也不恼怒，只是戏谑问道“想必你就是那新娘子吧！长的确实不错。”
她眉头微皱出声“是，多谢公子刚刚搀扶。”便转身匆匆离去。心中鄙夷：纨绔子弟。
他对着她的背影勾起了唇角，杜鹃纹绣的嫁衣，这姑娘原来也是极爱杜鹃啊。
她在洞房内等到了烛火将熄，颜墨终于来到了洞房，对她满含歉意解释到“酒客太多，不好离身，让你久等了。累了吧，那便早点休息吧。”转身吹灭红烛，合门而去。她自己摘下盖头，依靠着床头，绞着衣服，大概是觉得我刚失去父亲吧！……她轻轻安慰着自己。
因颜墨的养父已经去世，颜墨便和凤倾舞同住在将军府。颜墨接了她父亲的兵权经常早出晚归，在军营一待就是一天。颜墨治军有方，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说颜墨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才刚来兵营两个月，兵营中的将士就对颜墨唯命是从，钦佩有加。全营上下拧成了一股绳，训练的效果也突飞猛进。
圣上也赞叹颜家出了一个好女婿，对颜墨另眼相看，还不断的赏赐颜家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小姐，姑爷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阿碧替凤倾舞委屈着。
“他有自己理想报复，阿碧。”凤倾舞轻声回应着。
“可那也不能天天不回家吧，小姐你每天等姑爷都消瘦了许多。”阿碧担心的说着。
“罢了，传封信去军营吧，就说请姑爷回来一起用晚膳。”凤倾舞微笑着吩咐。
这一夜她睡的极晚，晚膳热了一次又一次，终是倒掉了。她站在门口等着颜墨回来，轻轻唤一声：相公，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颜墨眼中歉意十足：“我最近实在是太忙，委屈你了。”便揽着她进了府中。她看到了他眼中不易察觉的无奈。
三
边境匈奴大举来犯，皇上连夜命令颜墨出征。颜墨出征那时，她站在门口望着他说：等你回来。他皱了一下眉，微微点头。
颜墨刚出征的那几天她总梦到颜墨满身伤痕，万箭穿心。梦中惊醒衣衫尽湿。“小姐，你又梦到姑爷了！”阿碧点亮了烛火，给凤倾舞递了一杯水，轻轻抚摸着凤倾舞的背帮她安心。阿碧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凤倾舞就靠在阿碧的肩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天刚亮，她起床随便挽了个头发，就带阿碧出门了。常听人说城外有一片杜鹃花海，爹爹管的严不让我出府，这次可一定要去瞧瞧。“看那杜鹃，无论成色还是品种都是极好的杜鹃，有机会一定要结识这片花海的主人。”她心里默默的想着。她站在杜鹃花海中，身着一身红色长裙，在风中衣裙轻舞与杜鹃交相摇曳，就像仙子飘然入凡。空气中弥漫着杜鹃花的淡香，她不禁伸开了双手，想要拥抱这一片杜鹃。这一幕，竟晃了她身后人的眼。
天色将昏，她转身准备离开，对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眉头轻皱想要快速离开。那人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可否认得在下，在下安清轩。那日我们在将军府有过一面之缘。”
“公子当日如此轻浮，小女子怎能忘记。”她玩味出声。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闯进我们家的花林，竟还羞辱我家公子。”安清轩身后一小厮生气质问。
原来这是他的花林，凤倾舞心中诧异，也没接话。安清轩开口解围“姑娘想必也爱极了杜鹃，那日见姑娘的嫁衣上也是杜鹃盛开。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对杜鹃的了解。
凤倾舞想回到家中不仅是独自一人，而且会更加思念颜墨，不如就和此人商谈杜鹃。
二人一聊如故，从杜鹃的栽种聊到杜鹃的开花，从杜鹃的历史聊到杜鹃的当今。直到月满西楼，凤倾舞才起身回家。
安清轩常借故来找凤倾舞，不是送一株奇特的杜鹃就是送一副杜鹃字画。然后在死乞白赖留在这和凤倾舞四处闲扯。久而久之两人都对彼此刮目相看。他在凤倾舞眼中不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在安清轩眼中不再是冷漠疏离的高傲小姐。他们彼此都对对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安清轩也愈加佩服眼前这个没被先生教导过却天资聪慧的女子。二人都视对方为好友，颇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有了安清轩的陪伴，等待颜墨回来的日子也不再那么枯燥无味。
四
“颜墨叛变，边境被破。”的消息传来之时，她正在给杜鹃花浇水，听到这个消息，水洒了一地，打湿了她的衣裳。“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颜墨不会是那样的人。”她想着。
直到京城沦陷，她看到他搂着它国公主，跨马走到她眼前的那一刻，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漠，那女子眼中的嘲讽。她的夫君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了她父亲守护了一生的江山。背叛了她们的爱情。颜墨换掉了她使用过的所有东西，遣散了所有的丫鬟，阿碧也被赶走了。颜墨还亲手烧毁了她心爱的杜鹃园。
凤倾舞被关到了牢房，她的对面就是安清轩。牢房里面空气湿冷，阴暗无比，凤倾舞心情低落，身体每况愈下。安清轩不断的陪她说话，给她讲塞外的江河，讲安清轩的家乡那里有满山的杜鹃，杜鹃花开的壮丽，还有小桥流水。他会带他离开，远离这凡世薄情。安清轩让她相信会有人来救他们的。他们会在那一片杜鹃花的原野，把酒言欢。她眼中对那片天地有了些许期许。
果然，安家来人了。安清轩的父亲派了一人来救安清轩。并且准备将安清轩放到每天死亡的乱尸之中，运出城外。安父的命令是只带安清轩走，但是安清轩坚持要带走凤倾舞，不然他就也不走，那人没办法最终同意带凤倾舞走。
他们换好了脏衣服，就躺在了运尸车上。刚走出牢房。一对侍卫就冲上来包围了运尸车。
“怎么？两位还想走？！”清冷的声音响起。安清轩轻轻握了握凤倾舞的冰冷的手。从尸体中站了出来。
“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你故意让我父亲的人进来的？”安清轩质问着颜墨。
“不这样，我有什么理由杀了你呢？毕竟我们不无故杀人。”颜墨轻笑出声。
颜墨看着凤倾舞出声“天色已晚，夫人要去哪？！”
“公子真是说笑，你带回来的夫人不就在你的府中。问我做甚？”凤倾舞冷声回复。
“你想离开我？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任何妄想把你带离我身边的人都得死！”
颜墨对着守卫发号施令：“安清轩！偷逃监牢，理应就地正法。”语音刚落，所有的长矛都齐齐朝着安清轩单薄的身体刺去。当长矛抽离安清轩身体时，温热的血就那样溅湿了凤倾舞的衣衫，可她的心却又是那么的寒冷。
“清轩！”凤倾舞嘶吼着拨开人群，跪倒在安清轩的身边。
“倾儿，别怕。”安清轩虚弱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别走，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只剩你了。不要走好不好？”凤倾舞看着安清轩的眼光一点点暗了下去。趴在安清轩的身体上不断哭泣。
“送夫人回府”颜墨话音刚落就有三四个丫鬟过来搀扶凤倾舞。凤倾舞挥动着双手，踢踏着拉她的人挣扎着爬向安清轩。
“清轩，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满天的杜鹃，说过要在杜鹃花海里重逢。不要走好不好！”
“把夫人带回去！”更多的人上去拉着凤倾舞回到了府中。
五
“公子，自从夫人多次自杀未遂后，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也没说过话，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在墙角坐着”丫鬟向颜墨报告着。
颜墨迈着步子走进了凤倾舞的房中。“怎么？想饿死自己，好跟你的奸夫在地下相聚？你就那么爱他？！”颜墨捏着凤倾舞的下颚狠狠问道。凤倾舞直视着颜墨，抿紧了嘴唇。“呵呵，凤倾舞！你可真行！”颜墨甩开凤倾舞大步跨出了门。
颜墨已经半个月没再踏进凤倾舞的房屋了，每次都只是在凤倾舞的院子外伫立一会就转身离开。颜墨安排了一个丫鬟让她管理凤倾舞的起居，无论凤倾舞有什么事都要立即前来报告颜墨
“不好了，公子，夫人从晕倒了……”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颜墨就推开丫鬟往凤倾舞的房屋跑去，留下了满屋等待发号施令的将领。
“公子要注意好好调理夫人的身子。这次实在是命大，孩子没出什么差错，我给夫人开点补药。……”
“孩子？你是说我有孩子了？！……”颜墨的声音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喜悦。
“公子难道不知道？夫人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颜墨大步走进了凤倾舞的房中，轻轻抚摸着凤倾舞的肚子。“我们有孩子了，这是我们的孩子。真好”颜墨微笑着自言自语。
“快，把大夫开的药拿过来，我要亲自给倾儿煎药。”颜墨兴冲冲的出门煎药去了。颜墨走后凤倾舞便睁开了眼睛。刚刚公主说的话，又回到了凤倾舞的脑海之中：“你以为你的父亲真的是病死的吗？别忘了，只有你的父亲死了，颜墨才能顺利当上了将军。”凤倾舞的闭上眼睛，脑中不断的回响着公主的话，每回响一次，眼神就冷一分。直到所有的柔弱都被仇恨替代。
自从凤倾舞怀孕后，颜墨对凤倾舞照顾有加。让凤倾舞搬进了颜墨的隔壁房间。无论军营的事忙到多晚，都要亲自来看望凤倾舞。即使军营的事忙的太晚凤倾舞熄灯了，也要轻轻推开房门看一眼凤倾舞，确认她平安。
最近颜墨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忧愁。朝中弹劾颜墨包庇前朝逆贼的声音越来越多。凤家和安家的旧部也屡屡闹事。圣上也开始怀疑颜墨包庇前朝余孽有谋反的嫌疑，对颜墨越来越防备。颜墨回家的日子也越来越晚，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多。可他面对凤倾舞的时候，总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好。尽管只是匆匆和凤倾舞打个照面就走了。
凤倾舞近日总觉得肚子不舒坦，叫来了太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凤倾舞只当怀孕就该如此，也没太在意。丫鬟也被凤倾舞拦着不让告诉颜墨。不是凤倾舞心疼颜墨，而是凤倾舞怕颜墨阻碍了她计划的实施。毕竟，她要一举毁了颜墨，不小心点怎么行。
今早凤倾舞起床时，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钻心疼痛，下腹便开始流血。等到太医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当颜墨得知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时，只看到面色苍白的凤倾舞。颜墨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凤倾舞，跟凤倾舞说，“不要紧，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是为了安凤倾舞的心，还是安颜墨自己的心。
颜墨出了凤倾舞的房门，发疯似的问太医孩子怎么会没了，太医被吓的手足无措，不敢吭声。颜墨派人彻查这件事，最终在凤倾舞常坐的椅子下面找到了麝香涂抹的痕迹。
“这是谁干的！”颜墨逼问着凤倾舞身边的丫鬟。
“那日，公主……来跟夫人说话，坐的就是……就是……这把椅子。”丫鬟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
凤倾舞听到时，脸上浮起一抹讥笑。眼睛那样直直的望着颜墨。颜墨看着凤倾舞，终是无力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对不起……她是公主而且当日在战场上她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动她。”颜墨艰难开口。凤倾舞也没回答，只是转身进了房间，留给颜墨一个隐忍的背影。
颜墨日日站在凤倾舞的院子外，却不进去。他没脸去见凤倾舞，凤倾舞也不想见他。他们之间本来有孩子，颜墨还能有些许期盼凤倾舞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对他的恨少些。可如今他们之间没了孩子，便从此不再会有任何期盼了。
六
一日夜里颜墨喝醉了回到府中，径直去了凤倾舞的房中。抱着正在更衣的凤倾舞，颜墨在凤倾舞的耳边呢喃，“你父亲的事，对不起。……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真的好爱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凤倾舞淡淡回道：“你喝醉了，夫君。”
“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倾儿。”
“你死了，我或许就原谅你了。”凤倾舞轻笑出声。颜墨一言未发走出了凤倾舞的房间。
一支箭直直射向了皇上去早朝的轿子，若是差了分毫皇上便丢了性命。刺杀之人在被捉拿之时服毒自尽。在那人身上搜出了一个令牌，虽然标志被毁坏了一些，但还是依稀可以辨认是独属于颜家的。皇上龙颜大怒，颜墨理应被处死。但念颜墨开国之功，仅贬为庶民。颜家世代不得为官。这个消息传到颜家的时候，颜家的仆人全都辞的辞、逃的逃。在走的时候还顺手顺走了颜家的一些东西，竟连痰盂也被顺走了。颜家短短一日就成了一座空壳。
“做的很好，未毁坏干净的标志，更加欲盖弥彰。”在夜色中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和暗处的人交谈。
“皇上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怕不是有诈吧？”暗处的人迟疑着问出声。
“皇上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不过颜墨现在留着我在府中，皇上怎么会放心用他。但又因他是开国功臣，不好动他。刚好这次我们给了皇上由头，他当然要除掉颜墨。不杀颜墨又留了一个宽厚的明君形象。一举两得，皇上何乐而不为呢？”
“小姐说的是。”
“该收盘了。”凤倾舞看着这茫茫夜色轻轻出声。她和颜墨的恩怨该了了。
凤倾舞假意和颜墨相安无事，暗地里却在寻找凤家之前的旧部，和安家联合，在逐渐架空颜墨的势力。这次的皇上刺杀也是凤倾舞一手安排。
当凤倾舞笑喜盈盈把毒酒端到颜墨面前时，颜墨抬头眼中满怀期许的说“我死了，你就原谅我了，对不对？”凤倾舞妩媚一笑，轻轻点头。颜墨仰头喝下了毒酒。
对于那个公主，凤倾舞没有对她做什么。她身为公主，娇纵妄为，被贬为庶民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旁人的目光就足以让她心灰意冷，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了。
七
坊间传言，凤家和颜家上一辈有过恩怨，凤家的人也真是狠毒。当年颜墨的母亲烟雪本来是细作，假装难民被凤倾舞的父亲凤云溪救回来。两个人长时间相处后，互相爱慕。凤云溪知道烟雪是细作后。无视烟雪的四个月身孕，直接将烟雪打入了大牢，并且灌烟雪喝下了堕胎药，烟雪当时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孩子流掉了。最后烟雪被倾慕她的匈奴将领救走。
烟雪对凤云溪彻底死心，嫁给了徐波侯，本想就此作罢，让以前的恩怨尘封在脑海中，从此不再提起。岂料凤云溪在两年后带兵灭了匈奴，烟雪跪在地上不断的乞求凤云溪放过她的家人。凤云溪当着烟雪的面杀了她所有的孩子。那日，颜墨出门打猎，才幸好逃过一劫。等颜墨回到家中看着满城的尸体，血泊中的亲人。颜墨发誓要报复凤家，毁了这朝代。所以才这样做。没想到最终也死在了凤家人的手中。
当凤倾舞弄清这来龙去脉后，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对于颜墨，她此时也不再怨恨，可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对颜墨的爱，早已消失殆尽了。上一辈的恩怨也就烟消云散了吧！凤倾舞望着安清轩的坟墓温柔浅笑，她的好友，她即将和他重逢了。
“我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们永世未见。”在精血被吸尽的那一刻凤倾舞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清冷少年，只是这次不再是相见，而是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