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原文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暗,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
“倘使我和你展开辩论,你胜了我,我没有胜你,那么,你果真对,我果真错吗?我胜了你,你没有胜我,我果真对,你果真错吗?难道我们两人有谁是正确的,有谁是不正确的吗?难道我们两人都是正确的,或都是不正确的吗?我和你都无从知道,而世人原本也都承受着蒙昧与晦暗,我们又能让谁作出正确的裁定?让观点跟你相同的人来判定吗?既然看法跟你相同,怎么能作出公正的评判!让观点跟我相同的人来判定吗?既然看法跟我相同,怎么能作出公正的评判!让观点不同于我和你的人来判定吗?既然看法不同于我和你,怎么能作出公正的评判!让观点跟我和你都相同的人来判定吗?既然看法跟我和你都相同,又怎么能作出公正的评判!如此,那么我和你跟大家都无从知道这一点,还等待别的什么人呢?
如果这个世界上99.999%的人都是红绿色盲时,那我们现在认为的非色盲是不是成为了异常?如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观点一样,无非谁的支持者多谁就成为主流,而少数则成为非主流。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从上帝视角来仲裁一切观点之对错与好坏呢?
假设:有一个人,他有一种奇怪的色盲症。他看到的两种颜色和别人不一样,他把蓝色看成绿色,把绿色看成蓝色。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他看到的是绿色的,但是他和别人的叫法都一样,都是“蓝色”;小草是绿色的,他看到的却是蓝色的,但是他把蓝色叫做“绿色”。所以,他自己和别人都不知道他和别人的不同。 问:怎么让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不同人的不同世界图景连一个区分同异的方法都没有,要谈对错好坏那更不可能了。
任何的探究都必须以某些东西作为理所当然的前提:我们无法同时探究每一件事情。
不管我们测验任何事情,都已经预设了某种未经测验之物。(oc:163)
如果没有某些人们不加怀疑的事物,那么人们就无法去做实验。(oc:337)
我的世界图景,是我所有探究和断言的基础。(oc:162)
推理必然是在一个系统或世界图景的内部进行的。并且不存在一个中立的,外在的视角。任何人都能以某些视角来为不同的世界图景的相关优点进行一个合理的评价------但是并不存在这样的视角即它自身并不涉及对任何一种世界图景的接受。当一个人放弃一个世界图景,而采用另一个时,这样的决定最终在于说服或皈依的过程,而不是取决于一个给出理由的过程。
并不存在客观上对于认为一个世界图景优于另一个世界图景的较好理由,也就是那些并不单纯“内在于我们系统”的理由。 并不存在哪一种世界图景是真的或者错的这样的事实,也就是不存在关于这种信念系统接近于世界自身的原本特征的事实。 一个系统或真或假,乃是相对于持该信念者的世界图景来说的,因此是在我们的信念系统当中,一个信念是真的或者假的,而永远不能是无需任何限制条件而为真或为假的。
也许看起来这里弥漫着浓厚的唯心主义和相对主义,但是这并不是说每个人的世界图景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对于那么客观事实我们的世界图景几乎是差不多的,再厉害的思想家和科学家也得有不吃东西迟早会死的常识。只是说我们每个人的世界图景中有大量的主观事实,对于主观事实不存在一个优先于另一个的一般理由。我们可以通过神经药物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带来快乐,但是要从清风明月中得到快乐却是需要特定的世界图景才可以的。庄子在借米的时候我想他应该可以感受到饥饿以及再不吃东西就会出人命的信念,只是在这里庄子强调的是主观事实对于我们的生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