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柴桑区浓雾茫茫,好比在澡堂里行走,羽绒衣上沾满了细微的水珠,晶莹透亮。贤母园宏大的牌楼前,一群群带着乡土气息的翁媪从十来辆近两层楼高的大巴中鱼贯而出。一会,灰蒙蒙的贤母园宽阔台阶上似挂上一层黑幕,如浪波动。
我是步行的过客,要去区政府办事。因为早,一个人,空旷的广场上,望着一面不落的五星红旗在白雾里舞动着。能舞动,便是有风来,冬月的风没有想象的刺骨,又是一个暖冬。
一万步的脚踏实地,办的事情有个了结。时间已是中午,望见路边有家百年面道,一头撞进去,窗明几净,唯一的服务员倒也漂亮灵醒。一眼瞥去,靠近大门的长条凳子上端坐着一位灰帽灰袍的青年尼姑,正在静静地等着上面条,颇有姿色。自责内心卑劣的念头:这么美的女子怎么就看破红尘?有怎一个红颜薄命的悲凉故事?
红色漆面的面条价格牌高高挂着,我似帝王翻妃子的牌子,在牌前审视揣摩徘徊着。最终选了一碗肥肠面,且是大碗。肥肠肥、青菜青、面条无碱白又白,好面。不对啊,看到邻桌的碗跟我一般大,他们只说来碗面,可没有大碗之言。难道大碗小碗一般样?嗨,小鸡肚肠爬上心头。
归来,午后浔城的南门湖边依旧是灰白的着装,雾水润湿的地面被风吹干,湖水象是被抽去,露出四分之一的湖底腐泥。耳边传来噼里啪啦阵阵响声,分明是在下雪子,往地上一瞧,满地的“黑雪子”,原是冬青树的种子纷纷落下。往天上望去,树叶间有麻雀攒动枝头,或许是羽绒衣在行走中擦出嗖嗖的响声,惊得麻雀冲天飞,遮云蔽日如黑穹。
生态好得麻雀成灾,冬青树的种子鸟食不尽落下敲人头。这一切的美好,只有爱步行的人才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