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墨般漆黑的夜里,暴雨如注,空气里弥漫着被暴雨溅起的泥土的气息。
泥泞的黄土道上,有马蹄声。一道电光闪过天际,将马背上灰衣老仆的脸照的惨白,仿佛夜间行走的厉鬼一般。
“轰~”惊雷声响彻夜空,老仆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对这孩子在这般情况下还能熟睡而略有些惊奇。来不及多想,他扬起马鞭。
“驾!”马儿四蹄扬起,溅起一簇簇土黄色的泥花。
“轰,轰,轰……”后方响起一连串的雷声,但老仆却知道,那不是雷声,而是死神的脚步――幽燕铁骑的马蹄声。
风似乎刮的又大了,雨滴像铁珠一样敲击在老仆身上。忽然,马儿长嘶一声,将背上主仆二人掀了下去,然后发狂般向远处跑去。原来后面射来的一支黑色利箭,刚好射在马身上,马儿这才受惊。
老仆从马上摔倒在泥地里也不忘护好怀中婴儿,而这时,后面的铁骑已经追上来了。二十多个黑甲铁骑将一手怀抱婴儿老仆,一手抽出长剑的老仆团团围住。
铁骑们一身黑甲,连马身上都披着黑甲,再配上骑士们泛着幽光的狰狞面具,好似一个个夜里前来收取人们灵魂的修罗。
骑士们在围住老仆的那一瞬,就已经抽出了他们的兵器,一把把巨大的黑色镰刀。雨滴敲击在刀面上,叮叮作响,仿佛是死神发出的邀请。
伴随着一道炸雷响起,老仆怀中的婴儿终于哭了起来,似乎他已经知道离死亡很近了,哭声响亮,所以雷声都好像成为了他哭声的陪衬。
哭声与雷声中,骑士们向着被围起来的老人和婴儿挥起了镰刀。
就在此时,两道白光闪过,老仆怀中的婴儿已不翼而飞,而老仆北边的四个身披铁甲的骑士连人带马被劈成两段,尸首横飞,鲜红的内脏掉在黄泥地里。
鲜血和雨水溅在老仆脸上。
那两道白光,一道是刀光,一刀将黑甲骑士分为两段,然后面无表情的收起刀,仿佛刚才只是劈断了一根木头而已。
另一道是人影,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人,站在一群刚刚赶来的持刀卫士中间,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是上一秒还在老仆怀中的婴儿。
剩下的幽燕骑兵们迅速变换阵型,准备随时利用骑兵的优势,冲垮面前这帮不速之客。而老仆刚好站在两帮人中间,不知所措。
雨夜中,两边人对峙着。
“奉秦王令,擅入秦地者,斩!”刀手长喝一声,持刀侍卫们亮出长刀,形成一面刀墙,好像要斩杀一切敢于冒犯秦王令的人,连雨都似乎小了些。
五十面前,秦王赢印举西北五道之力,请锻造大师暮冶子所设计锻造,只得两千把。
秦王建陌刀营,至今大小数十战,纵横西北,无一败绩!
幽燕铁骑,帝国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泛着幽光的黑色镰刀不知已经收割了多少敌人的灵魂。虽然不知道这些镰刀上已经沾了多少人的血,但刀却有一个寓意很好的名字――止戈。
雨似乎又小了一些,但老仆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衣服中渗入皮肤,然后进入到身体的每一个器官。老仆打了一个冷颤,倒地身亡。
“冲!”头戴银色修罗面具的骑兵首领冷喝一声,骑兵们举起手中的黑色镰刀,向前面这群不速之客冲去。一切敢于阻挡幽燕铁骑的人,皆死!
“斩!”面对向他们冲过来的钢铁洪流,陌刀营的刀手们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有些不屑。
在双方即将要撞上的那一瞬间,那些秦王花费重金打造的长刀,劈在骑兵身上,连人带马顷刻化为齑粉!纵横漠北的帝国最强骑兵竟不是这些刀手的一合之敌。
站在陌刀营中心的白衣青年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习以为常,抱着婴儿转身走了,陌刀营护在其四周,一言不发,只有风吹着雨的声音。
……
西北方向,有一座和帝都皇宫不相上下的庞大宫殿,里面灯火四季通明,向世人昭示着它的强大与繁华。这就是永镇西北,已经逐渐成为西秦人心中圣地一般的存在――咸阳宫!
咸阳宫中,灯火摇曳,一位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怀抱着粉嫩的婴儿。年老的秦王看着眼前粉嫩的孩子,叹道“新皇帝下了一着昏棋啊。”
站在旁边的白衣世子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那这孩子如何处置?”
这个令刚登基的皇帝暗地里动用帝国铁骑追杀的孩子,让这位以狠辣果决而割据帝国西北的秦王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你觉得呢?”
世子看着向他睁大眼睛,小嘴咕哝咕哝的婴儿,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杀?”
“从幽燕铁骑手上救他,是为了给新皇帝一个警告,秦地,永远是我们赢家的!而杀这孩子,因为毕竟这孩子姓薛。”
薛,一个镇守帝国东北幽燕边界,令残忍好战的蛮族也不敢轻易南下,使得帝国边疆二十年无战事的姓氏。
“是啊,毕竟姓薛啊。”老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