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听到消息,我的小叔离世了。可能年级越大,越要面对和接受亲人的离世。大概从我高中的时候开始,小叔一家就变成了越来越陌生的亲人,就是虽然是亲人,但是长年见,似乎越来越只存在于彼此的记忆中。但血浓于水,时至今日,还是难免一阵心酸。
在我小的时候,很多个暑假都是在小叔家度过的,爸爸最关心的就是他最小的弟弟,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小叔几乎是爸爸和姑姑带大的,那个时候爸爸总是尽可能的帮衬小叔,每次都借着带我暑假回老家的机会回去看望小叔一家,偷偷的把自己的私房钱给小叔带回去盖房子,买化肥。
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农村的天蓝蓝的,太阳晒的我皮肤黑黑的,每天在田里疯跑,抱着小叔家的一只大黄猫睡觉。那时候的小叔,是个勤勤恳恳的农民,虽然憨憨的,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满面愁云,因为要养家糊口。
在农村,生儿子是第一位,当小叔家终于迎来了心仪的儿子的时候,种地的收入已经不能支撑一家五口的开销,小叔决定开始进城务工。大概在我初中的时候,爸爸介绍小叔到城里的工厂做工,一开始的时候小叔很用心工作,可能也是带着一些初进城的新鲜感,踏踏实实的做工,没有任何抱怨,每到发工资的时候都能看到小叔难得的笑容,不易察觉,但带着一丝希望。
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从农村到城市一路走来,渐渐的能感受到小叔的不满足,开始学会喝酒,开始时不时的抱怨,为什么别人总能干得少挣得多,越不安于现状,越不花心思在工作上,以至于有一次机器操作失误造成了别人工伤,断个一根手指,辛苦攒下的积蓄变成了医药费,赔偿款,爸爸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赶小叔回家种地,小叔也是倔脾气,尝试过了在城里打工挣钱,就没办法再安心做回本分的农民,跟着同村的几个人一起走上了打工的路。
小叔漫长的务工生涯,做过厨师,司机,保安,建筑工人,电缆工人,爸爸去世后的几年我都不太想见到小叔,总觉得有爸爸的影子,所以不想见,慢慢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可能还会见上一面,多年的不联系我已经不知道小叔换过多少种职业,换过多少座城市,是否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曾经与我擦肩而过,只知道他一直在奔波。
想要回想起小叔的相貌,记忆也只停留在他三十几岁的样子,更多的是他的背影,貌似一生都在奔波,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真正停下来的时候,已是人生终点,有的时候感觉人的一生就是来还前世的债,债还完了,可以清净的走了,换得来世清白,自在。
小叔,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