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奶奶中等身材,大眼睛双眼皮,睫毛很长,皮肤白皙,一点儿也不像农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裹着小脚的奶奶在村里是顶尖儿的漂亮!
奶奶身体不大好,天气冷了就有点儿喘,说是慢性气管炎,那个时候的冬天感觉特别冷,雪后天晴总能在屋檐下看到一个挨着一个的冰柱,锥子一样透亮的挂在屋檐,调皮的我们爱拿铁锹之类的带柄农具把它们给敲下来拿到手里玩,这个时候的奶奶便不出屋了,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到床上。
弟弟出生的那一年,奶奶着急过去看孙子,裹了小脚、拄着拐杖的她不小心绊着了门槛摔倒,导致大腿骨折了,虽然做了手术,但是从那以后,奶奶的身体更虚弱了,即便恢复了以后,奶奶也不再拄着拐杖出去走路,或许加上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彻底躺在床上下不来了。开始由最小的姑姑伺候奶奶的吃喝拉撒,后来姑姑出嫁了,而我作为家族里父辈的第一个女孩,八岁的我接过姑姑的接力棒从爸妈的身边来到奶奶的床边。因为爷爷奶奶是单独生活的,我的生活两点一线由家—学校,改成了三点一线,奶奶家—我家—学校!陪奶奶的日子里,爷爷负责给奶奶做饭吃,我则负责奶奶的起居,帮她拿毛巾洗脸、洗脚、翻身、端大小便,因为长期卧床,奶奶的血液循环不好,年幼的我在冬天听到奶奶说冷、冻脚的时候就把奶奶的脚抱到怀里,很多时候就这样睡着了!早上起床后,我穿好衣服回家吃饭前先问奶奶要不要大小便?中午放学后、上学前,下午放学后,我都要先去奶奶床前问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然后再回家写作业吃饭。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爸爸都盛好了让我给奶奶端一碗过去。姑姑们还有家里亲戚,谁去看奶奶了,拿的水果以及吃的奶奶都会偷偷藏起来留给我吃。那个时候的农村,没什么电视、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消遣,长夜漫漫,每到晚上我和奶奶总要唠嗑很长时间,直到累了……困了……睡了!从奶奶嘴里我了解了好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小时候爱哭的我总得让她抱着,她的裹脚经历,还有什么军阀、土匪、汤匠?!以及那个时候的女孩为了躲避些坏人,被家人将锅底的黑灰涂抹到脸上,这些事在当时社会虽然贫穷但很安定、年幼的我听来简直天方夜谭,像故事一样。无聊的时候我便央求奶奶讲给我听,一遍、两遍……不厌其烦。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三年了,我和奶奶建立了朋友般默契、深厚的祖孙情谊,四年级的暑假过完刚开学没多久,奶奶突然哮喘发作病逝了,得到消息的我从学校哭着飞奔过去奶奶的身边,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我晃着她的肩膀喊她,可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始终没有回应!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眼睛流泪到红肿、疼痛模糊到看不清东西,嗓子失音了十多天!如今奶奶离我而去已经三十年了,可我始终记得她慈祥的面容。奶奶,您在天堂还好吗?孙女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