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1
“是日你循着波光粼粼的小溪光脚踩着冰凉泛灰光的鹅卵石哼着不知名的清丽小调白白软软的云朵俏皮的蹭着你的脸颊远处墨笔勾勒群山茂林掩映在你身后我多么想这么一抬眼就能与你过完一生。”
“神明啊，能否将她送入我的梦里，只瞧一眼，一眼便好。”
我又一次趴在窗前抬眼看着高悬的月，祈祷上苍，只见她一眼便好。
_2
光透过云层从窗外洒进房间一隅，客厅的电话不适时的在大早上响了起来。
我不耐烦的将话筒靠在耳边，你在电话那边数落我。
“怎么又起这么晚？”
“手机为什么关机？”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很快，周二的飞机。”我说。
撂了电话，窗外很快下起小雨，在卫生间匆匆洗漱一番，镜子里的脸着实让我惊了一下，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眼睛涣散无神，像挨了一顿胖揍一样。
好累，人才三十几，可我觉得我已经垂暮了。
从床上胡乱摸到手机，一打开，36条未接电话，12条未读短信。
最新的一条短信是8:52，我挂电话后发来的。
“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因为天下雨，上午的会议被取消了。
难得有机会好好的放空一次，考虑了很久还是坐在床上读孙梦洁。
难得空闲竟连该干些什么都迷茫，很想回到多年前一起走在街上，连牵手都不敢多想的日子。
前些日子L君过来看我，在老城区吃火锅。
烟雾缭绕下她看着我的眼睛笑，
“怎么不带你女朋友一起？”
“她没空。”我垂眸。
“真奇妙，我从前一直以为你们是最好的闺蜜。”
没等我接话，她又自顾自说起来。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即便家人反对，性别阻碍，也还要在一起。”
我抬头，L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似是羡慕，又交杂着难以言说的嫉妒。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好像感觉来了，就像一头没法后退的斗牛，只得往前奔，不顾一切也要朝前撞。
再想起当年一腔孤勇抓着你的手穿过大街小巷，在熟悉的炸鸡店里相视一笑的时候，还是会激动的无以复加。
突然就好想你，不是那种见一面就够的，是要在见你之后抱紧你，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种揉进血肉里，再细密亲吻你唇上每一处纹理，在你心里扣上枷锁，锁上镌刻我们的名字。
我是如此，多么，热烈的想念你，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早晨，没有吃饭，肚子里空空如也，脑袋昏沉，呆望手里捧着的书，它的每行字都在叫嚣我想你。
我抬起头望着远处灰黯的天际线，重云压过地中海上盘旋的鸥，遥远的海平面上巨大的鲸跃出水面，歌剧厅想必正热火朝天，众神坐在残败神殿的台阶上俯瞰着人间。
“我想你了。
_3
周五，你还是没来上课。
二二无数次问我你去哪了。
“不知道。”我只能如实说。
没回信息，不接电话，没有消息。
我心急如焚，又丝毫没有办法。
“哎，咱这有个女孩被xx了诶。”
中午在食堂吃饭，二二刷到一条新闻，给我念了一下。
“啥？”我问，心不在焉的捣鼓那支被掰弯的勺子。
“诶还有照片，你来看...”二二突然不说话了。
我抬眼看她，她脸色吓的惨白，嘴张成半O型。
突然没由来的心悸，我一把夺过二二的手机，屏幕上是你。
这下我也说不出话来了。
反复确认了几次新闻的真实性，看到底下评论一片骂声，我这才发现自己原以为永远不会碰到的事情，现在就真切的发生在眼前。
我和二二相对无言，坐在旁边的情侣诧异的瞥了我们一眼。
我这才明白，这种事情到了近前，什么痛哭流涕之类的冠冕堂皇的反应，我一个都做不到，只是呆住，连思考都来不及。
坐了一会，二二好像大梦初醒。
“上面有写在哪家医院，明天周六，要不咱...”
“现在就去。”我把手机递给二二。
正午的阳光从走廊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没有暖意。
敲门进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窒息，你安静躺在床上看书，见了我们，露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笑来。
我仓皇的不知道该看哪里，瞧了二二一眼，她脸上没有血色，你拉了两把凳子，招呼我们坐下，又坐回床上。
“你..你吃饭了没？”二二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吃了。”
“我们也吃了。”
场面迅速沉默了下来。
你瞅我一眼，“你瘦了。”
我强忍快要奔涌而出的眼泪，点点头，坐到你床边。
见你手放在外面，想起已经初冬了，便想拉过来暖暖。
“不用...”你避开了我。
我笑笑，有些苦涩。
“要上课了，回去吧。”你说。
下午你发消息到群里，说是已经出院，在家里休息。
晚上写完报告，很冷，又想起你。
收拾收拾穿好衣服，在门口买了杯奶茶，打的送到你家。
太冷了，你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嘬着奶茶，屋里没点灯，月光洋洋洒洒的照进来。
你淌下几滴泪来，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我脏了。”
我楞住，随即摇头。
“你嫌弃我吗？”
“怎么会。”
“真的不会？”
“不会。”
我怎么能，怎么能嫌弃你。
你拉过我，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你喜欢我吧。”
所有难以启齿的话语，平日里小心翼翼的伪装，都在这句话里土崩瓦解，我快要哭出来。
“喜欢你。”
这句我憋了太久的话在这个无名的夜里飘散开来，化作点点星屑浮在空中。
我喜欢你，无论你肮脏，狼狈，抑或是光鲜亮丽，我都喜欢。
“你愿意吻我吗。”
眼泪彻底开了闸，既为老天对你的不公，又为这句我等了太久的话。
“愿意。”
命运既对你不公，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为你偏私。
我捧着你的脸，虔诚的吻你的唇，从每一丝细小的绒毛，到刚刚滑过的眼泪，从轻柔至热烈，抵死缠绵。
我爱你。
你搂着我，冰凉手指划过发丝，再与我十指相扣。
我深深看进你眼底，明白这一切再不重来。
我一生中仅此一次的温柔月光，就要消散在群星中了。
_4
我再睁开眼，闹钟正刺耳的响起。
头有些发涨，脸上被泪腌渍的生疼。
关了闹钟，看见你坐在椅子上冲我笑。
“睡个觉都能哭成这样。”
我摇摇脑袋，庆幸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生活还很美好，我还可以重来。
还好，还好，此刻的你明艳欲滴，恰似一缕骄阳，为我一人。
_5
神明不餍足风月情趣
赐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沉沦至今，不予回头
2019.10.26 总得尘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