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渺渺重新联系上了我,在一番谈话之后,她说,你长大了。
我敲打键盘,追问道,何以见得。
渺渺那边一直都在输入,却久久没有发送。
过了一阵子,她发了一段长长的话过来:
“人这一辈子的变化,要么是容貌身材发生变化,要么就是思想心理发生变化。我许久没有见你,没有留你当初的照片,也没有见到现在的你,此时我无法对第一种变化做出明确详细的判断,可是仅仅是同你聊天,我能感觉到你来自内心深处的变化。
我还记得你以前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你说,喜欢一个男孩子,怎样才能不那么明显地让他知道。而现在你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用吗。
我无法反驳你的话,同样也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大致是因为,这一切都太快了。
童童,这些年过得太快了,我看着你从一个小女孩儿长大,看着你从以前的绝望中一点点挣扎出来,看着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其实现在的你放在这个世界上,依然不足为奇,你只是顺应着这个社会改变了自己。可是我眼睁睁看着这些发生,看到你从害怕绝望,到正面应对绝望,你似乎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了,你是一个独立的郑际童。
但是正因如此,我对你感到陌生。
那些青春的样子,好像离你很远了。
你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独立,骨子里有哭瞎双眼也不肯诉苦的力气,你唯独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没办法了,是我照顾不周,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只能叹口气。”
我说,渺渺,没关系。
我自打很久以前就明白,当你卑微到骨子里,那你得到的就不是爱情。
是施舍,是怜悯。
我有一个朋友,锁骨纹了曾经最喜欢的男孩儿姓氏首字母,那个男孩儿姓方。
后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折腾,等到两个人都疲惫到分开的时候,她把那个F,改成了一把残缺不全的刀。
每一次穿吊带,都会有人问,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啊。唯独她现在的男朋友什么也没有问。
我的朋友惴惴不安,她抓狂地来找我,她说她害怕哪天自己的男朋友也会问起那段经历。于是,她让我去试探她的男朋友。
在一万分不情愿之下,我还是去了。
意料之外的是,男孩儿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我正准备套话的时候,他先戳穿了我。
后来聊了很多,我只记得一句:“一只被挤压变形的镯子,你无需去关注它曾经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你只需把它擦拭明亮,细心安放,妥善保存,让它将来免于一切灾难。”
我把聊天截图一张一张发给朋友,朋友一整天没回我信息。
刚刚她突然回复我了,她说,昨天她连夜赶去了男孩儿的城市,把自己的过去一股脑儿告诉了他。
我说,你看,总有人愿意等你开口。
最近和一个认识很久、长得和好看的男孩子聊天,我跟他说,其实我以前喜欢过你的。
那个男孩子并不诧异,他说,我早就知道了。
“像你这种每天都要来找我诉苦的人,傻子才不知道你喜欢我。”
接而他又问,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了呢。
我想了一会儿,我回答道:
“因为感觉我不被你需要,慢慢地我也不需要你了。我在你面前表现得懂事的时候,正是我要离开你的时候了。”
男孩儿说,那真的好可惜。
我听说,判断一个人是否喜欢你,看他喝醉后是不是会来找你。
看他是不是会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会紧紧拥抱你,是不是在你面前毫无掩饰。
喜欢你的人愿意撕下自己的全部伪装,为了让你看到一个更真实的他自己。他愿意告诉你,他有多么害怕失去你。
而假装喜欢你的人,他说,在一起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一个试试看。
所以我说,有的人说爱你,随后亲吻你的耳垂,拨弄你的纽扣。有的人说爱你,随即带你去吃山珍海味。
我喜欢漫山遍野的鲜花,也喜欢从天空上飘落的雪花。那些雪花,我想,都是云朵们的孩子。
我看到高耸入云冰山,看到清澈的湖泊,看到满池的芦苇,看到成行的大雁。
我也看到你,像是光束一般出现。
我登上飞机,坐上火车,驾驶着帆船,行驶在北方或者南方的大海。
我来见你,算是没有浪费时间。
我从这里到那里,从南到北,我看你一眼,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