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津津见我只哼了一声,并没敢骂他,脸上越加流露出得意的要命的神情。他又恶狠狠地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你信不信?”他的气势简直凶的像能把谁一口吞下去。说着,他又突然用那老一套,拳脚相加地向我扑来。我这一次并没有后退,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顿时,他的胳膊和我的胳膊搅在了一起,就那么缠着,死缠着。他小子高我半头多,大我一年级,他的劲儿显然比我的大的多。他开始用脚猛踢我的腿,好像踢中了。但我没顾上想其他,也迅速回踢了过去。不知道踢到他没有,好像没有。不过,我的腿并没有停下来。我突然觉得这样挺好。因为我和他的胳膊互相抓在一起,他的那两条又长又臭的胳膊就打不着我了。尽管他的腿比我的长,但我发现我的腿比他灵活的多。我们又来回踢了几脚。突然,我乘他小子回收腿的间隙,飞快地朝他的臭膝盖狠狠踢了一下,踢中了。我感觉的出,我这一脚踢得他小子不轻。
他突然甩开了胳膊,他已经意识到老这么架着胳膊,并不能占上风。他松开胳膊后,直直地瞪着我,眼睛里好像充满了血丝。显然,他想修整一下,再次进攻。这时候,我没注意忠忠在干什么,反正他一直没上。我有点庆幸,庆幸他个胆小鬼没上。如果他们两个一齐上,我非完蛋不可。
这时候,突然有人从楼上下来。我其实早就希望有大人这时候出现,因为我不想再打下去。那几本正华的《无线电》杂志已经被踩了几脚,而且,我的那断了带子的凉鞋也掉了。我的一只脚就那么一直光着。不管咋说,我也踢了他一脚。我的确希望有大人这时候出现。不过,下楼的大人,只朝我们这边扫了一眼,就走了。我隐隐的有点失望。不过,这时候,忠忠那小子好像听见了什么,我也听见了,是他三姐在喊他回家。他小子显得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那样子就好像看一场精彩的电影,半道上突然停电了似的,无奈地对津津说:“算球了哇?”津津显得怒气未消,不甘心的样子,狠狠地看了我两眼,说一声:“你等着。”说完扭头跟老中药走出两步,又回头说了一句:“你们都等着,你让四疙豆也等着。”随后和忠忠转身往外走了。
我习惯性地回了一句:“等着就等着。”好像我还说了一句:“你小子等着。”当时,我想到的还是我有哥哥。不过,过后,我并没有把这事告诉我哥哥。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把这事告诉过我哥哥。因为我一直觉得,这事要是告诉我哥哥,挺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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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也没告诉别人,像四疙豆、二臭蛋、卫民都没告。其他人,三虎、四狗、松松他们更不用说了。但,他们还是知道了。四疙豆嘴快,告诉我说是松松听小波说的,小波是听忠忠说的。四疙豆有点添油加醋地说:“那小子忠忠就是个欠揍的货,他说的他妈的可玄乎呢,”四疙豆刚说到这儿,突然收住不说了。他小子知道我的脾气,我只要不吭声,他就马上知道我不爱听。他小子就是机灵,马上又说:“那小子就没上?就你和津津?”
我说:“没有。他个胆小鬼还敢上?吓不死他。”我同时注意到四疙豆这小子刚才问话时,有点得意。就是那种在一旁看好看的得意神情。我就赶紧又说:“那球式还咋唬呢么,也咋唬你呢。”
“咋唬我呢?”四疙豆显得有点紧张。
“咋唬说,也让你等着呢。”我说。
“让我也等着了?扯球蛋呢才是,让他个傻逼来么,老子等着呢。”四疙豆的确嘴硬,“老子还怕球个他呢?打不死个孙子呢。上次打他不是白打?”他指他三姐叫矿务局的弟兄们打津津的那次。我笑。心想,四疙豆如果单独和津津打,他小子一定不敢打。他小子这点上我太了解。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的有道理,他说:“肯定是忠忠那小子让津津报复你呢。”
他的意思是,忠忠打不过我就让津津为他出气。这话的确有道理,也刺激了我。我有时候也经不起一点刺激。一想到这点,我就有点烦闷。
四疙豆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有点得意地说:“现在不理球他们,等咱们找见机会再收拾狗的们。”看得出,四疙豆现在的确是很得意。他小子是个特怕没人和他玩的家伙,特怕孤单寂寞。所以,他特别希望我和津津、忠忠打得越凶越好。最好一辈子不和好,一辈子不玩。
四疙豆见我一天没出门,就建议说:“走吧,出去玩去哇,老在家呆着干啥呀。”
“不去,不去,要去你去吧。”我的确不想出去玩。
可四疙豆不死心,他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东墙外窊流河村的西红柿正收呢,咱们看看去?说不准还能弄点西红柿呢。”
我奶奶在厨房一下听见了,马上说:“快去哇,窊流河收西红柿呢,拿上个筐子,捡点回来。”
我没好气地说:“捡啥西红柿呢,人家窊流河刚收,哪能让咱们去捡呢?”我觉得我奶奶有点可笑。不过,我说:“让小华她们去捡吧。”我指的是让我妹妹她们那些小女孩们去捡吧。我最后还是和四疙豆下了楼。
我们默默地往东北角围墙那儿走。我今天啥也不想说。四疙豆一眼看见,楼东面第一个楼洞刚刚绕过来的三虎和四狗几个人。他向那边招招手,示意他们到围墙上。三虎远远地问:“干啥去呀?”四疙豆说:“看恁圪揽收西红柿去。”三虎马上高兴地说:“等一下。”说着就往这边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