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平淡无奇,像白开水一样。
我提前完成了一个项目策划,获准下班,但天已经完全黑了,冒雨搭上公交回家,城市中的车流像一条暴食后的蛇,在街灯下艰难移动,晃荡的车厢里,乘客残兵般斜斜立着,发动机的声音听起来如同病吟。说回家,其实是在自我安慰,房子当然是合租的,一套房被前前后后隔出为数众多的房间,房里的人们共享着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阳台,大家亲密相处,却彼此互不熟识。
我租了其中一间卧室,不大,这个小空间靠自己从小到大养成的爱收拾的好习惯,还算得上整洁。欣喜的是卧室里带个小阳台,闲下来的奢侈时间里,我总爱坐在那儿看书或者站着发呆。疲惫的进到卧室里,拖着沉重的身体,摘掉带了一天的面具,径直走到小阳台边,习惯性的用双眼去欣赏这美丽的夜景,用耳朵静静聆听这座城市的川流不息。在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在感受着所有的细节和琐碎,并且尝试将它们位于欣赏的位置。
浮光再潋滟,淌不过流年。
26岁,来这座城市3年了,普通本科毕业,刚好能维持自己生活的工资和城市飙升的物价房价,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垃圾,而朋友圈无不充斥着“阶层、命运、努力、奋斗”这样的词语,我每天都被“你已经被同龄人抛弃”的恐惧所支配,于是事事想要尽力,却反被无尽的焦虑吞噬。我无法抑制那种难受的感觉,那种摧毁人所有心理防御的自卑,像毒瘤一样,无法根除。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感觉目标像棉花一样,不知道从何用力。更不要跟我提什么前途,只是在人前提到自己时,虚荣的称自己曾是某某大学的。
入夜,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潮湿的空气弥漫在房间里,像极了旧时光里那些黏稠的回忆。索性倚着床头,翻看着手机,才发现这几天唯一回我信息的那位长着网红脸,被交往多年的男友出轨抛弃,积极向上又热爱生活的小女孩和我的对话也是答非所问,并逐渐开始引出她外公的茶山,问我要买茶叶吗,还说可以跟我打折,上演着大型情景剧《武夷山外公卖茶记》。再看漂流瓶:“再见了渣男,祝你们幸福,呵呵。给你买的LV钱包到了,但是现在它不属于你了,有没有想要的,送你了。地址给我,姓名电话。”我心里满是失落,压抑不已,社会笑贫不笑娼,骗子越来越没底线,甚至底线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讲是不存在的。骗子可以出卖家人,利用亲人,无恶不作!
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孤独感猛的袭来,但我的孤独是关上灯,与发光的灵魂为伴。
这时候有一条新消息弹出:“小可,公司团委本周五同市里组织了一场户外拓展青年交友活动,你要参加吗?”我心想,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存在,刚想回复要参加,可是心想,即使去了还不是任人调戏和玩笑的蛆而已,遂没好气的回复:“不去了,我心情不好。”扔下手机,在卧室里徘徊了很久,心里在想,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NND,不就是死吗。从抽屉拿出一包珍藏很久的白塔,颤抖的拿出一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心跳很快。“去把”,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磨蹭了半小时后我又屁颠屁颠的回复:“Alice姐姐,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弟拿我手机发的,麻烦帮我报个名,我要参加。”于是第二天就去隔壁借了一双假耐克和一身特步战衣,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口香糖,压压惊。 顺便在地摊剪了一个头,那个老头手艺不错,短发,精神点,也可以掩饰发型的区别。
第一次见到小苏正好是在这次交友活动中,早晨8点,准时出发前往农家乐,大家都不紧不慢的上了公司包的大巴车,因为彼此都不怎么熟悉,所以没几个人聊天,车里挺安静的,小苏最后极不情愿的上了车。我正好坐车门的地方,她上来便和我对视了一眼,她的脸颊尖尖的,眉毛青而长,波浪卷的栗色长发,眼眸中带着一抹嘲弄,目光稍纵即逝,一股刺鼻且浓情的香水气息弥漫车厢,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拥有能够购买香水的独特能力,她讪笑一下,转身过去的时候变成了厌恶的神情,随后她便走到前排坐下,漏出Valentino的鞋子,把玩着她的水果机,不再往回看。这感觉仿若身体的炉灶刚添一把柴火,冒过几缕薄烟,火刚烧起,又被冷不丁抽走,只剩细土般的暗青色灰烬。但客观来讲,小苏长得十分精致,穿了一身长裙,知书达理的坐在那里,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我不敢多看她,车里的空气很闷,重复着“车辆启动,请抓好扶手。”好像自己重复被嘲笑和打击的命运,一直压抑,变得更加敏感,好像一切都是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活动把市里多家单位的单身男女聚到一起,活动组织者创建了一个交流群,大家签到的时候就都进入了这个群,便于沟通交流,由于小苏最后签到,她一进群,我便对上号了。她的头像传递着她不是小地方来的信息,网名也必然是英文。我极力的找寻自身能吸引她的地方,但无功而返。索性偏着头望向窗外,街上的房子从外面看几乎都差不多,但住在这里面的人却各不相同,有人快乐,有人悲伤,有人急于离开这里,到别处寻找更好的东西——那些看似雷同的房门,遮挡住了各自不同的生活真相。生命如此短暂,而且充满了偶然性。我们相遇,却不相识;我们走错方向,却依然碰上对方。我们小心翼翼地选择“正确的道路”,可它却不带你到达任何地方。我看见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后退,我们像在时光的隧道里穿梭,这些年空缺的人生也在疯狂地倒带,伴随耳机里循环播放着A-Lin的歌,我开始不争气的想小佳。
“你眼中有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念旧的人活的像个拾荒者,不动声色却满心澎湃。”
在通常印象里,春天万物初始、秋天萧瑟凋零,但世界上有一个地方的秋天是个例外——学校的秋季新生入学。我念的大学,其实叫作某某学院,有三个校区,大一新生都被安排去离市区最远的,条件最艰苦的那个校区上课,报完名,定下寝室,呵,八人间,没空调,没卫生间。但对于我,大学就是没能力独自面对世界前暂且先安顿下来的地方,这儿不外乎就培养三种能力:1.英语能力,2.计算机能力,3.个人的综合素质。从阳台上看下去,学生会的同学们摆的算命摊上横幅写着某某协会招新几个大字,吹嘘这儿的同学热爱美食,狂爱知识,追美剧,追美女,能三天三夜战斗,也能三更半夜撒野,与人为善,干净利落,直觉敏锐,能化大事,能辨小人。
我不太爱合群,也听说过集体生活已经将3000万大学生拉入无底深渊,哎,生活就是一口大井,我们像蜗牛一样每天都忙着努力往上爬,身边的人与事也在这样忙忙碌碌中更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是自己爬得快甩掉了别人,就是别人跑得快抛弃了自己,携手同行的不过是其中一小段路而已。简短的同室友打过招呼,下楼准备坐校车去市里逛逛,顺便再买点生活用品。
九月的天气依然闷热,像身处一个水壶的内部,水被蒸发成汽,牢牢趴在身上,让人分不清汗水和潮湿。寝室到校门乘车处有一段距离,一路上碰到很多前来报到的大一新生,学长接待点的那些学长殷情的为几个小学妹鞍前马后,又是送水又是搬箱子,忙的大汗淋漓的同时还不断的找话题聊天,但我始终没看到这些漂亮的小姑娘有正视过它们一眼。可能是我的理解能力与大众不符,道德品质也没能达标,所以幼稚的认为所有的无故献殷情都是为了撩妹和争取脱单。
青春是一场大雨,即使感冒了,还盼望回头再淋它一次。我把头埋的很低,加快脚步上了校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是个长发瘦子,穿一身黑衣,指甲很长,对着手机屏幕咯咯的笑。车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学生和卖菜的农户,司机要等到装满人后再出发,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满是碎片似的梦,像没有创意的广告。车辆发动,我被一串急促的声音惊醒:"师傅!师傅!等一下,等一下!"司机师傅不耐烦的又把车停下,开启车门,她的声音干净悦耳,还未见上车人,我已经听到那人在车门外接连说了三声谢谢,上了车又对着司机说了几句客气话。我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十分可爱。陡然间与这样一个文秀少女相遇,宛似穷汉忽然走进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自为她清雅高华的气派所慑,自惭形秽,隐隐不安。
车辆再次启动,前几排都坐满了学生,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我旁边的空位上,打量了我一眼,对我微微一笑,坐在了我身边。我马上掐了下自己,好痛。一股淡淡的香味随之袭来,不是香水,应该是洗衣液或者是洗发水的味道,我很喜欢。她带了一个双肩背包,我看她从背后取下来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包带碰到了我,她拉开背包最外层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巾撕成两半,用其中一半擦拭额头和鼻尖的少量汗珠,擦完后攥在手里,同时把另一半又放了回去。她的肩无意中蹭到我,这一刻我真的是连我们以后孩子在哪里上学都想好了,她靠得我那么近,我可以隔着薄薄的衣感受到她的体温,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汗津津的体香。由于报道的这个校区处于郊外,去市区的路上便随处可见遍地的野花,经过几处院落时还能看到许多木槿花做成的花篱。洒水器在平缓开阔的草地上转动,水滴亲吻青草,发出咻咻的声音。
车子突然刹车,接着就传来几句司机出口成章问候别人家人的言语。“呀!”,她惊了一下,我随即看到她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座位下面,我立刻弯腰去捡,费好大功夫才在角落搜寻到,拿起来看是一个水瓶盖,便在身上擦了擦,还给了她。“多谢多谢啦”她边笑边用粤语打趣的说道,我没有回复什么,继续看向车窗外,但心里甜甜的。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好美的小花。”她轻声的说。我的耳朵明显尖了一下,不知道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硬着头皮偷偷扭过头去看她。浅浅的阳光里,她皙长的手举起水瓶,露出好看的侧脸弧度,俏皮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如蝶羽一般煽动人心,薄唇碰上瓶口处,喉咙不时上下起伏,时间不大,她发现了我在看她,竟也丝毫不躲避的看着我。只见她直直的长发披肩,嘴巴惊奇的半张着,充满了好奇,容貌配合着她的表情简直可爱的一塌糊涂。短暂目光交接,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便想假装拿手机换歌。
“光明正大的看嘛,偷看我干嘛。”她歪着脑袋冲我抿了一下嘴道。
我防不胜防,楞在那里。猛然间反应过来后看到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小巧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偷看啊,我以为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的嘛,所以出于礼貌的要面对着你啊。”我据理力争。
她用那种年轻女孩特有的劲儿白了我一眼:“从小到大,我心中的美景就是这样漫山的野花,她们不择地势,不祈求照料,自由地生长在有泥土的地方,以一颗纯洁的心散发出淡淡的芳香。野花就是自然的精灵,没有姓名,野生野长,但同样对春天有追求,对秋天有憧憬,每天欢快地看日出,观日落。”
听她说完,我觉得有些恍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见我不答,便又问道:“嘿,请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呀?” 我看到她的眼神充满清澈与真诚。
“你让我想想,我记得名字挺长的,好像叫食品科学技术什么的。”
“哇哦!这么巧的喏,这专业叫作食品科学与工程啦,我正好也是这个专业的新生呢。”
“呀,真的缘份呐,想不到小弟这么幸运的能和你这个超级可爱的女同学坐在一起赏花游玩呢!” 我戏谑她,但心里发慌的要命,第一次这么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轻浮。
姑娘没吭声,懵懵地望了我一眼,接着盈盈一笑“谢谢啦,我就当你是真心在夸奖我哦。我是不是脸皮很厚呀?嘻嘻。”
“自己知道就好啊。”她一边笑一边作出掐我胳膊的动作,我吓的连往另一侧靠,伴随那个笑容而微微眯起的眼睛,流露出更多与夜晚一样窅深的东西。我们两个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她的乐观开朗和对待生活积极向上的态度也带动我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她丝毫没有防备我的意思,我们畅所欲言,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感觉很快就到达了终点。
所谓人生,大概就是不停的滚动,遇见爱,错过爱,很多人可以走进你的生活,但很少人可以走进你的生命。
时间过的很慢,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们陆续下了车,区团委的几个活动组织者让我们走到前方临时搭设的舞台前挑选自己喜欢的带有四种不同颜色的手环,相同颜色手环的佩戴者在之后的活动中就成为队友,奇怪的是,我看到很多男士没有在第一时间去选手环,而是在等待一部分女孩选择后便立即去选了与她们相同颜色的手环,我一开始就选了一个大红色的手环,这也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大家选好后都面带喜色的排成了四列,顶着烈日在台下听台上的团委领导们一一讲话,跟着念完入团誓言后,上面的人对着我们说,“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各队的队长哈。”我看到我前边那个女生慌张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在她眼里明显的表露出她内心的想法:“这个人好普通也好老实的样子,应该不会拒绝吧!”,然后就好像找到救星似的直接排到了我后面。这时,我成为第一个了,我回头看到队里的人都在笑我,我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一紧张嘴就哆嗦,所以顺理成章的成了红队队长。
组织者们还在调整人数,我站在第一排,看到台上还剩下一个红色的手环,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随后,我感觉一阵香风过,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上前拿走了它,正是小苏,只见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我所在队伍的最后边站下,引得其他队伍的男性接连叹息,唏嘘不已。我就比较理性,想想自己穿着大裤衩大拖鞋站在穿晚礼服的范冰冰,林志玲们身边,和谐么?根本不可能啊。骨子里的自卑感远远大于突然的冲动。所以有那时间精力去意淫她,还不如看看直播呢。刷半个月工资送送小礼物啥的,至少主播还能叫一声“哥哥”或者不经意间给你露下什么什么的。让你在虚拟世界中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精品男人的错觉。潇洒。
队伍里有认识小苏的人断断续续的议论着,从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我听到大致的意思是称赞她有多好多好,某某名校毕业,现在政府机关里工作,多少男生为她跑断了腿,怎么还来参加单身交友活动,这种级别的命中注定我们配不上了。后来我才知道不过是个三本分校毕业,在政府里找了点儿关系待在某个公共岗位准备考取正式编制而已。相信命中注定一说我也十分不赞同,我注意过,即使是那些声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且我们无力改变”的人,在过马路前都会左右看。
第一项破冰游戏是“掌心的温度”,需要每个队的十个人从头到尾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来完成,我左手牵着小苏,右手牵着绿茶,暗自窃喜原来这么容易就能牵到女性的手,但随即又不能确定她们的手在我之前都做过哪些好事,心中反而感到一阵恶心,随后我听到小苏在我旁边一直向组织抱怨,“能不能不牵哦,感受掌心的温度,呵,我看是感受掌心的汗水吧。”我惊慌的松开了左手,看着她,身后艳阳高照,她却一脸阴气逼人,左看像黑白无常,右看像夜叉探海,闭目不看,阴魂不散。心机嫑暂时还没说什么,依旧稍稍用力的牵着我。
游戏开始,逼得我不得不仪式感的再次拉着小苏的手,这次大家都认真的玩游戏,我对着圈里其他男性说“这游戏不是可以作弊吗?”
小苏惊奇的看我一眼,随即抛出一蔑不屑,“君子游戏的嘛!”。她像是英国来的绅士一般,净讲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我摁了下心机嫑的手,十几秒后小苏又摁了下我的手,我知道这意味着游戏完成,便立刻举手示意。用时最短,获得第一名,队友们都欢呼雀跃,但小苏的眼里明显写着“Naive!”。接下来的几个游戏我们队成绩都挺不错的,最终各项加起来却遗憾的得了个第二名。小苏自然是不在意成绩的,浑身从里到外的透露出两个字:从容。正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小苏犹自未从上帝的角色中转换过来,对我也颐指气使,“去跟我拿一瓶水过来。”我惊了一下,恍惚间反应过来我是队长,便像听从首长命令一般,小跑过去从团委早就为我们准备好的箱子里拿了几瓶矿泉水过来分给队友。
生活总像是个把我们击倒的敌人,但也许她更可以成为让我们倾倒的情人。我们没有急着去挤下车,而是等到车里的人都下去了才起身。下车后,小佳伸了个懒腰,看她慵懒的感觉就像小猫,让人想要抱抱。在车上的交流过程中,我得知小佳此行的目的和我一样,便邀请她下车后结伴而行,她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就忙着在网上查找并分析各个超市的好坏和路线。
“喏,你看这个超市大家的评价还蛮不错的,就在这儿这个红点处,我们可以坐2路或者37路,下车后过个马路就到啦。”她把手机递给我看。
“这么热的天别去挤公交了,打车去吧,我请你。”我大方的说。
“要节约啊,去那儿坐公交车本来就很方便而且现在车里都是带空调的,不会很热的,走啦走啦。”只觉她一缕柔发在自己脸上轻轻擦过,从脸上到心里,都有点痒痒的,我拗不过,被她拖着去了车站。
车上没有座位,油腻的窗外是耀眼的白,那女孩问我些什么,我都答了,周遭是淡淡静静的人,细细碎碎低声说着关于时光的故事。
出车门的时候,觉得热浪兜头浇下,皮肤上残留的冷气瞬间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粘稠的汗水。小佳被阳光照的微眯着眼,果断的把头发扎成了丸子形状。
“你皮肤这么白都是咋来的,遮阳伞也不带的吗?”我笑着问她。
“本姑娘天生丽质,从来都是赤手空拳打败对手的。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走前面吧,我在你背后跟着,这样你就能帮我挡住太阳啦。”她双手叉着腰幸灾乐祸的说着,但语气里全是温柔与俏皮。
斑马线上过马路,小佳也很谨慎,来车速度稍微快一点她都不敢挪动步子,并一直叮嘱我小心又小心。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的分类堆放着,让我非常佩服这些销售人员的耐心和细心。我推着手推车时不时的往里面放东西,小佳在前面一跳一跳的,像小时候大人带去游乐场一样高兴。我选的很多东西都被小佳审核后又拿了出来,最后只剩几样生活用品和活动力度大的促销品。由于我的手机网速比她的快,便争着扫码付了钱,小佳心里过意不去,执意要请我吃午饭,对此我又敏感了,心想是不是因为我表现的太主动,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所以要尽快的跟我划清界线,两不相欠。
第一次和小佳吃饭,她只点了一碗小份的花甲米线,考虑到她是较真儿的要请我吃饭,也不好意思多点,就说跟她一样就好,但她直接跟我点了一碗大份的,并多加了份配料。我看她把一个个壳里的肉都搜刮的十分干净,锡纸碗里的花蛤已经所剩无几了,她仰着干净的脸,对着米线吹气,我就用筷子的另一边把我的大部分甲都夹给了她,她就傻看着碗里边笑边着急,“哎呀,吃不下啦,吃不下啦,好撑。”
喝过水,一看时间都到饭点儿了,大家便催促着组织者带领我们前往餐厅就餐。队员们通过一上午的感情培养,彼此之间也熟络起来,家长里短的聊个不停,但大部分内容无非是谈论各自心仪的对象以及怂恿着去问联系方式。
第一次和小苏吃饭,我发现她和绿茶坐在一起,关系很要好的样子,绿茶一直吹捧小苏,夸她穿衣搭配非常时尚,紧跟国际潮流,至于她们聊的品牌我肯定是从来没听过的,从她们口中说出的英文也是过了六级的我也搞不懂的高级词汇,小苏不时的漏出满意的神色,虚荣心满足后心情渐好,也多说了几句话,弄得绿茶忙不迭的嗯嗯嗯,两人很快吃完饭便下了桌,也没有打个招呼,一拐弯,没了影。
饭后,四个队的队长被叫着上台抽下午表演舞台剧的主题,我抽到抗震救灾,但上午得了个第二名,代价就是必须抛弃一样道具,由于需要全队共同商量剧本,共同参演,我便假装点了下队员人数,名正言顺的去找缺席的小苏和绿茶。
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人影,但忽然察觉到一间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迎面而来的是阵阵的冷气以及摩尔香烟的朱古力味,随即我便看到了小苏,她的长裙舒展,显得庄重典雅,满头乌发在脑后拢成一个发髻,端庄大方,一双洁白的纤手交叉搁在膝上,显得文静温和,但她真正的性情还是难以掩饰,精心故作温顺的脸上那双招子里显现的是躁动、任性、生气勃勃,和那份端庄劲儿截然不同。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有啥事?”。
“叫集合了。”我唯唯诺诺的挤出几个字,显然这个答案有些仓促和呆板,甚至显得不太友好。
“知道了。”小苏起身过来,我正好看到她锁骨上的黑色雪花清晰的印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上,她越过我朝前走去,我又发现她的后颈下部有个类似starfuck的英文刺青,这浸入皮肤的疼痛令我清醒,或许那些是她妖娆肆意的放纵, 是灵魂深处颤栗着的洒脱,又或许这些印记记载着过去,也惊醒着她自己,一个个记忆的终点, 一点点刺青般记取。
排演舞台剧时,小苏有一种独特的范儿,时刻不忘表现出她的领导才能以及必须紧紧围绕以她为中心的大政方针,队员们对这部剧提了很多想法和建议,但最终都由小苏拍板。
两个小时的排练进展的十分顺利,男队员们都统一的喜欢上了绿茶扮演的伤者一角儿,但能明显的从小苏的表情中读出她的不屑,“绿茶爱装无辜、装清纯,男人肤浅只看表面,只有老娘才能看出谁是谁非。”
接着她便如同那些天天早上拿本戴尔卡耐基《人性的弱点》激励员工、带领他们跳跳手语歌、教他们怎么忽悠客人办卡的销售总监Grace们一样给我们打鸡血,叫我们注意自己的表情,一定要拿第一,生怕队员们的烂演技毁了由她一手策划的剧,跌她面子。
演出开始, 小苏好似广院播音毕业的一朵大牡丹在一旁深情的报幕,奇怪的是,好像风吹来的砂都落在了队员们的眼里,我们声泪俱下,尽可能的突显了大地震发生后灾区人民紧张,焦急,慌乱的心情以及救援人员竭尽全力,奋不顾身抢救伤者的无畏精神。
毫无悬念的,我们得了第一。颁奖完毕,小苏在台上模仿着心机boy福尔康讲了一套获奖感言,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我一想到如果是在分小组面试的时候,小苏应该也是上台去主讲的那个吧,就打心眼里佩服她。
回去的车还未能按时赶来,我们就只能自由安排着活动,有叫唱歌的,也有叫打牌的,但都没有人回应,我听到小苏打开第五人格选了个盲女。
参加工作后的男性普遍的大胆起来,你来我往的对自己心仪的女性发起攻势,但也有几个不好意思自己问联系方式的队员在那里扭扭捏捏的托别人去问。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性走过去在小苏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拿出自己的手机,“小姐姐,留个联系方式吧。”
小苏正专心的玩着,也不看他,伸出一只手表示等一下。那男的挺尴尬的,不住的滑手机,过了十几分钟,见小苏游戏结束,他又问了一遍,这次成功了,高兴的不得了,像只松鼠攒着满腮帮子的果仁,忙说谢谢。队员们见状都抓紧了最后的时间,普遍撒网,争取留到更多女性的号码。小苏那里人来人往,她也不看人,一边玩一边麻木的念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来者不拒。
“你都成热线了啊。”我笑着说道,她抬头瞟我一眼,有一种看破世俗的范儿,无不流露着看透爱情,看透友谊,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接着,她看人的眼神发飘:“女人要是不风骚,档次一定不够高。哥,其实我早就不相信爱情了!”然后吸一口烟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接着又专心致志的玩着游戏。
“队长,要了几个号码了啊?”小苏突然出乎我意料的问我。
“我一个也没要啊。”我回答道。
回去的路程好像变短了,到达始发点后,大家便相继下了车,面无表情的各奔东西,小苏选择的方向正好和我要去的公交车站方向一致,我跟在她后面,想着是否要上去与她同行,心里不停的做斗争,最后我还是三两步就追上了她,“嘿,去车站坐车吗?”我靠近她,才发现她约摸和我一般高。
她指了指远处的一辆小车,“有人在那里等我。”
“哦哦,方便留个电话吗?”。
她出于礼貌还是边走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个号码,我复述的时候,她好像又想起什么,便将所说号码里的某个数字稍做了改动,我知道她说的最开始的那个号码才是正确的,但我还是背下了两个号码。
“有空出来玩。”我故意说的大声。
小苏皱起眉头,含嗔不语,我从她旁边快步越过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扭头向后看,她没有动过,她有事要做,她正在把一层又一层的蜜糖敷回脸上。最终她钻进了车,黑色的捷豹有四个排气筒,动力十足,汽车引擎向我喷出带着汽油味的暖风,可惜这股离去的暖风没能使我足够温暖,很快我就觉得冷了,因为我想我永远也追不上豹子吧,看到渐渐模糊的车牌上有很多个9也有很多个8,像在昭示着他们八九不离十的混乱关系,良久,我幡然大悟,豹子只能短跑。
走到小区门口,我拨通了她口述的第一个号码,想关心一下小苏是否已经安全到家,电话很快接通,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到了吗?”。
“你是谁啊?”
“刚才问你电话那个。”
“哦,你把你的名字发过来吧,我备注一下。”
“好的,等你有空我再跟你打电话。”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我立即按照要求给她短信发过去我的名字并在后面加了个笑脸,然后迅速的在群里翻找她的微信,幸好她还没来得及退出,便小心的措辞提交了好友申请。
五个小时后,竟通过了。至于怎么过了五个小时才通过验证,想必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内心也在经历一些苦痛挣扎吧,可能是因为太激动而摔坏了手机,或者是手指因为太过兴奋而颤抖得无法点击屏幕。
“谢谢你加我。准备睡了吗?”。我忙打字发过去,为了避免只发一条消息她会看不到,所以我故意把一句话拆成了两条来发。
接着好奇的点进了她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我妈说:你家的钢琴摆出灰了,你如果不弹我就给你扔出去。。。我想说我不在我怎么弹啊!!当初谁逼我弹琴弹到半夜1点过,11岁就考9级。。。现在要丢我钢琴了。。。虽然4年没碰过琴,你觉得我舍得丢哦?”、“不知为什么全身很乏,已经是累不足以形容。只有听听古典concertos可以缓解了。音乐真是奇效。。。就让听到耳朵都起茧,却怎么也听不腻的拉赫马尼诺夫Piano Concerto No.2 Op. 18伴我入睡。。。话说今天又搜到一位90后乌克兰钢琴家Anna Fedorova,真是大赞,有小王羽佳的风范!”.........
看完吓得我把手机锁屏反扣在床头柜上,不敢再看,但更多的原因是怕她不回,而自己又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导致影响睡眠质量。
空调的温度设的是26度,但是第二天起来发现没有盖被子,终是感冒了。
过了中午也没能等到她的回复,想想周末她应该是在睡懒觉,等到众人的午休时间都过了,我才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嘟一声后对方便出现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心想原来这就是她要求的备注一下,随即再发微信消息已经提示被对方拒收了,如果是删掉我,我还能在好友申请里再联系到小苏,但拒收,我真没办法。感情的世界里,越是索取,便越是贫瘠。所有的迫不及待,都等不来期待。
近几日来秋意渐浓,白日的晴空愈来愈寥廓,显出一种高远的深蓝色,夜里却忽然就起了风。夏日的虫鸣早已归于寂静,窗外只有簌簌风声,寒意寂寂然淌到人的身上,最易教人沉入对往事的怀缅中。
翠盖更蒙朱幰,熏炉剩熨沉香。青烟起,笼着谁的细思冥想。
“今儿下午咋过啊?”吃过饭我便问小佳。
“来学校报道之前我在网上看到一位阿姨想给自己孩子找一名家教,主要的内容就是辅导她的孩子完成作业以及预习功课之类的,小朋友在读小学,我心想自己能够胜任,所以就和阿姨详细的谈了谈,竟然发现她就是这座城市的,我就和她约好了到学校后去她家拜访一下,今天既然来了市区了,下午就打算过去一趟。”小佳诚恳的说道。
“你拿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我下午陪你一起去吧,到时候我就在楼下附近找一家网吧呆会儿,跟你看着东西,等着你一起回学校。”我大义凛然的说道。
小佳嫣然一笑,“好吧,我尽量快点儿结束。”说完这句话已是红晕满脸。
跟随着地址我们一路找寻,终是到了阿姨楼下,小佳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到时候她弄好了方便联系我,我说了一串数字,她存好后便欢喜的去了。
我去的那家网吧很大,空调也开的很低,身着短裙的网管们个个面容姣好,显得青春甜美,不停的穿梭在客人之间,我看的入迷,但突然想起小佳,便回过神来去到吧台报了身份证号码,办会员要交二十块,送五块,但我只给了五块,要不是被收银小妹的低胸装吸引,我定会看到她满脸鄙夷的神情,顺利的开机,注册账号,进入游戏,第一局就用攻速装的塞恩砍下47个人头,但后面被对方剑圣偷家了,没能赢得胜利。
右下角开始不停的闪,提示余额已不足,请尽快到收银台充值,这时小佳的电话刚好打来,我快步走出网咖,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我弄好了,你在哪家呀?我现在过来找你。”小佳温柔的说着。
“我现在出来了,你就呆在原地,我回来找你。”我答到。
根本不用担心太多,小佳乖乖的在原地等我。“你们聊的如何啊?”我问道。
“还可以啊,阿姨人挺好的,也见到了那个小朋友,蛮听话的,最后谈好了价钱,两个小时50块,这样周末两天我都来的话,一个星期可以赚100块呢,如果教的好,她还能多跟我介绍生源。”小佳的眼眸里充满着激动,我怔怔的听着,不由得痴了,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太阳愈加毒辣,在外闲逛显然是不可能了,我便连哄带骗的拉小佳去了电玩城,现在回想起当时也挺自私的,电玩城里的烟味没网吧那么浓,把东西都放在了吧台,买了币,一半多都给了小佳,“拿去玩儿吧。”我说道。
“我第一次来电玩城,我都不会啊,我帮你拿着吧,看着你玩儿。”
坐上法拉利后我对着小佳说:“来,上来,我教你开。”小佳便乖巧的绕过去坐在我旁边。
游戏启动,座位开始震动,加油,左转,右转,刹车,漂移,撞车,再加油,才发现和GTA5完全不同,在小佳认真的鼓舞下,我还是硬着头皮过了几关,小佳连连惊呼,不停的夸我厉害,我叫小佳来试试,五分钟不到那座位就不动了,再看小佳气鼓鼓的嘟着小嘴,连说没那个天赋,当即我拥有了成年后的第一个目标,一定要让她坐上真正的法拉利。
我们陆续的玩了几款游戏,打骷髅海盗时小佳被吓得不敢开火,期间有小女孩儿来索要游戏币,小佳分了点给她,最后投篮游戏投的我俩手都酸掉了,币也用光了,互相笑着走了出来。
坐车回学校的路上,小佳那股精神劲儿过了,渐渐眼困神倦,言语模糊,又过了一会,竟倒头沉沉睡去,手臂接触,玉肤微凉,吹息细细。我怕惊醒了她,往后一靠,竟也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人声嘈杂,我睁开眼来,但见晚霞初上,鼻中闻着阵阵幽香,小佳兀自未醒,蛾眉敛黛,嫩脸匀红,口角间浅笑盈盈,想是正做好梦。心想让她多睡一会,且莫吵醒她,便一根根数她长长的睫毛。
时间不大,小佳还是醒了,“刚才居然还睡着了,你没睡会儿吗?”小佳低声问我。
“我也眯了一会儿,这个天气使人疲惫。等会到了学校我们去找一家好一点的馆子,庆祝一下你找到兼职了。”我说道。
小佳非常抱歉的对我讲她早上就和室友约好了一起晚饭,所以今晚不能与我共餐。送小佳去宿舍的路上,我也抓紧了最后的机会想多获得一些关于她的信息,“你家在哪里啊?”,她说了一个,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地方,“那个地方很偏僻的,是一个小镇,你肯定不知道了。”
距小佳寝室楼下100米左右的地方我怕再走引起误会,便停了下来,目送她远去,小佳边走边回头叫我也早点去吃晚饭,过了一会儿见我还不动,也站着不走了,我无奈只好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回寝室放东西,一进门却发现空无一人,心想他们肯定也出去聚餐了,这时电话响了,是小佳,“我现在和室友们出去了,你去吃饭没有啊?是你自己去吃还是我跟你带点回来?”,我忙说谢谢,并表示自己去吃就好,不用麻烦她,“那好吧,我和她们吃过饭就回来。”我便没有再回她,心中暗想这如梦似幻的一天是真正存在吗,虽然我仍然相信缘分,也相信预谋,相信所有浪漫的胡话。但在这世界上,真的会恰好有那么一个人是完全为你量身定造的吗。
校门外两侧全是店铺,里面挤满了吃饭的学生,灯光下的对对男女大声嬉笑,推杯换盏间共同喊着大学万岁,青春万岁的口号,再走几步有桌球室和KTV,身着时尚的男男女女沉浸其中,不时的掏出手机,大声的呼朋唤友,想召集所有人前来共享他的热闹。每走一段路就随处可见路边有喝醉的学生乱吐一地,接着又被同伴拉起来扛着换地儿。
所以有些底线,一旦退后,就是一泻千里。后边的事就不会按你最初想象的发展,因为人就是一种会不断给自己找借口的动物。很多人想法美好,却在途中迷失。当你违背初心踏出最开始的那一步的时候,你的初心,就已经回不来了。
本想随便找家面馆对付一顿,却恰巧在一家自助火锅店门口与正在里面高谈阔论的室友确认了眼神,酒是点的最便宜的雪花清爽,烟是利群,“我们一直等你到饭点了,你都还没回来,又没你电话,所以就我们几个出来吃了。”室长热情招呼我坐下,递了根烟过来,我接过来点上,贪婪的吸着。
“我自罚一瓶。”说完,便拿起酒瓶往肚里灌,高考后便这样喝酒,通过总结才发现用嘴包住瓶口喝的更快,喝完便听到室友们拍手称赞,“好酒量!好酒量!快吃点菜吧!”。酒精是个好东西,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能对你全盘托出,一两个小时后他们就把我当成了生死之交。室友们倒了一大半,后续节目也相应取消,喝醉酒的人都很重,搀扶着他们回了寝室,我也愈感头晕,靠在床头休息。
下午的时候加了小佳的微信,酒后胆大,也想找个人聊天,便忍不住跟小佳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干嘛,等待回复时我好奇的翻看着她的朋友圈,那位网名是卤排骨的女生每一条动态发布的间隔时间都很长,内容更多的是美食以及家人一起生活的照片,从背景装饰看的出小佳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应该是住在自家修建的房子里,而我更在意的是她有没有男朋友。
经过对她每条心情的逐一排查分析,得到的结果还是挺让我心满意足的。但随即又想,我们只不过是碰巧同路,作为同班同学,她也不会让我太难堪,便都顺着我,如果换作其他同学,她肯定也是待他们如我一般,我又在这里高兴什么呢。我等待着,直到屏幕处于待机状态暗掉以后,心也一直无限沉了下去,像一个溺水者用尽全身力气放弃挣扎,而头顶的光线逐渐被海水吞噬。
然后,是一条跳出在屏幕上的新消息将它猛然向上,拉出海平面。“刚刚回到寝室,有室友喝酒喝多了,我照顾好她就跟你打电话。”
“好的,你忙好了就早点休息吧,不用打过来了。”
半个小时后,手机还是响了,小佳的声音透过听筒让人听起来感觉更加甜美,由于刚刚认识,彼此之间都对对方充满好奇,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每次我主动提出一个,她都答了,然后又反问我一个问题,这使得整个对话都没有空档期,一直聊到深夜,想到第二天还要早起军训,才互道晚安,坦然入睡。
由于我点了人工叫起床的服务,所以一大早小佳就打电话来叫我起床,洗漱完毕换上迷彩服,一照镜子发现头发睡翘了,手忙脚乱的打湿水往下压也压不下去。远远的就看到操场上无数的人群按照正方形、长方形的样子排列好,等我找到自己队列时显然已经迟到了,最后入队没有觉得多丢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反而感觉自己酷酷的。
休息时间,大家坐下来围成一个圈供爱出风头的男生女生轮流出列展示自己的才艺,小佳忍不住出来讲了一个笑话,一边讲一边自己在那儿笑,搞得我们都没觉得有多好笑,但最后都配合的笑了几下。军训到晚上的时候,每个学院都分别集合到一起搞联谊,表演更加精彩了,有在中央穿着迷彩服把教官当钢管跳热舞的妹子,也有拿着扩音器对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唱童话的男生,大家好像都在释放着积蓄已久的压力,青春不老,我们不散。
我绕过人群,坐在小佳旁边,跟她打了个招呼,此时的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这些人好搞笑啊,也真的挺有才华的呢!”她示意我快看前边的表演,而我的目光却定格在她的侧脸上。
夜幕下,她依然一脸素净,但在浅浅的灯光照耀下,脸颊表面几乎完美无暇,简直像瓷器一样。我见她正专心致志的看表演,并不断的鼓掌惊呼,遂没再打扰她,悄声退了回去。解散后,人潮翻滚,往各个方向涌去,极力的从人群中辨认,发现小佳同室友有说有笑的往寝室方向慢慢走着,我刚想转身回自己寝室休息,忽而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看时他已经扒开前方慢悠悠的人群,追上小佳,与她并肩而行。我紧张的盯着他们,发现那男生正好就是刚才自告奋勇表演节目的众多小丑之一,我想应该是小佳坐第一排在那里欢呼,被那男生看上了吧,男生低着头对小佳说着什么,我隔得较远听不清楚,但应该也是问联系方式之类的,显然小佳还没做好准备,羞答答的不知所措,只仰着一张怯生生的脸蛋,对着男生笑了笑,一双大眼睛令人联想到名贵的猫咪,接着就被室友拉着走了,男生继续跟了上去,我觉得看着恶心,转头便走,也不顾来来往往的人群,快速的摸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抽了起来,但胸口就像被人揍了一拳,抽一口,呛一口。
我继续独自走着,始终像一个旁观者,像那只聒噪无用的蝉,过了夏天就得死去。肚子又饿了起来,便出了校门找到一家偏僻的小面馆点了瓶啤酒,吞了碗牛肉面,饥饿感顿时消散,接着便摸出一根烟来,顺利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头皮一下子舒展了,我缓缓走到街边,看到街对面闪烁着各色的霓虹灯,流动的声响和气息立刻包裹住我。霓虹灯上的天空漆黑一片,不论它怎么发红,发白,仍然比喧闹的街道和嬉笑的人群暗淡,我连一秒都没有拥有过她,却感觉失去过她千万次。
就像春的生机盎然,夏的浪漫浮华,冬的安宁沉静,秋天,就像一位历经人间百态,谙熟命途多舛的中年男子,已经走过了盎然,穿过了浪漫,为了那最终的安宁,只得坚强到沧桑满面。所有植物的枝叶,在风中唰唰地响,它们春生秋死,永不停歇。或许每个人,都逃不过这命里的秋天吧。
风声继续催生着内心的哀鸣,嘈杂的嬉闹扰乱着我的平静。然而,这两者反而激发出莫名的兴奋,在不安和狂热之中,我盼望风咆哮得更狂野,天色更昏暗一点,直到变成漆黑一片,嗡嗡的人声会变得更喧嚣。
刚到寝室,就听室友说有人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了,没有帮我接,但他们说打电话的人应该挺着急的,叫我赶快回过去,我以为是父母打来问候我的,拿过手机,发现竟是孙佳打的。我没有回过去,把手机丢在一旁和室友们勾肩搭背的聊起天来。
那时微信里搜索附近的人的功能刚刚兴起,大家使用的热度也非常高,而且添加到的都是周围的人,我见他们正小心翼翼的措辞,发送验证信息,却加到许多校门外的洗头妹。室友们都没电脑,闲在寝室无聊,便提议集体出动去要女生号码,我用的三星note2被大家视作要电话号码的首选机器,都说拿的出手,要号码时也能倍儿有面子。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过往生命的辜负。”夜色中,游荡在校园里的女同学们都多了几分姿色,在我们几个谦虚的你推我让的间隙中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这时电话又响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尖锐刺耳,“你好。”
“你在干嘛?”
“没干嘛啊。”
“那你在寝室里休息吗?”
“没有。”
“那你在哪里?”
“我在外边问女生号码,就像今天别人问你那样。你给了他吗?”我越发难受。
“我没有啊!今天跟你打电话就想吐槽一下我长这个样子居然还有人来问号码呢,而且拒绝了一次还追着我问,开始打了很多次你都没接。”
我心里暗喜,像是沙漠中迷路的人看见了一座村庄,绝望的疲惫得以缓解,步伐又变得稳健有力。“瞧把你得瑟的,请你喝奶茶,快下来。”
“不用破费啊,我们逛下校园吧,还没好好的看下它的样子,我这就下楼。”
我也想边走边爱,可你一个人便挡住了人山人海。
小佳站在寝室大楼门处东张西望,看到我后朝我这边打了个招呼,便向我走来。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我也深切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虽然这里没有下雪。室友们陪着我一起等小佳,见到她后,发现竟是本班同学,便笑话我吃窝边草,随后撇下我一个人,识趣的拿走我的手机又继续之前的活动。后来听说他们战果累累,频传佳绩,传授经验时都说只要你眼神不是很猥琐,言行举止大方一些,一半以上的女生真的会给你电话。
小佳手里提着两个食品袋,递给我一个,我一看是削过皮的苹果,“多吃点水果,奶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小佳语重心长的教导。
我心中一暖,咬了一大口,“走吧,先去那边。”
“好的。”
老校区的旧路上到处都是落下的树叶,小佳踩在上面不时发出脆裂的声响。我一连讲了几个笑话,逗得她开心的笑。我们走在欢喜的时光里,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题,离关寝室门十分钟左右,我才送她到楼下,“明天我们继续出来逛校园,好吗?”我总是很急切,不懂那些弯弯绕,细水长流。但出乎意料的是小佳满口答应,我的目光一直延续到她进宿舍大楼。在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初次见面时感受到的那种“舒适感”由何而来,而且更为奇妙的是,相处越久,越移不开眼睛。好似有神奇的魔力攫住你的眼神,生生的往她周边盘旋。
军训结束,开始正式行课,但早上的课我一般是不去上的,因为经常熬夜看小说,白天就起不来,也没精神,枕头里藏满了发了霉的梦,梦里住满了无法拥有的人。很多次小佳发消息来说老师点名了,又跟我发教室的编号,我也要到中午才看到。但小佳自己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根植到骨子里的自律,每天雷打不动必运动,11点半前必入睡,入睡前必护肤,早上7点必起床。哪个时间做哪件事好似刻在了她自己的脑海里,时间一到,就触发了执行的机关。而且读书也好运动也罢,她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假装自律拍几张照片PO到朋友圈去获得所谓的“点赞”,所以朋友圈中从看不到她的这些状态。
饭卡掉后就没再补办过,因为嫌麻烦,同时也能借机找个借口蹭小佳的饭卡去食堂吃饭,这就增加了许多与小佳接触的时间和次数。多吃她几顿,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硬给了她钱,她也不要,无奈只能趁她打饭,悄悄地塞钱在她书包里,但第二天她又一大早跑我寝室楼下狂打我电话叫我下去如数奉还,来来回回,我也就没再提了,感觉自己被包养起来。
临近期末,室友们都忙碌了起来,每天去教室上课就希望任课老师勾点重点,漏个题什么的,生怕挂科,我受他们熏陶也减少了每天睡觉和游戏的时间,乖乖的去学习,通常刚进教室,坐在第一排的小佳就热心的邀请我坐到她旁边,感觉好像下高速后公路两旁招呼客人的鱼馆老板那般,拉客人进来就开宰。
因为我经常不带书,坐第一排挺不好意思的,但发现很多老师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也应该不认识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小佳上课时的认真程度真的可怕,完全不受外界干扰,除了有个别老师上课完全照着PPT上念的时候要应付我几句外,几乎没有上课走神的情况发生。
“小佳,这些课都没布置过作业的吗?”我好奇的问她。
“对啊。”她自然的回到道。
我疑惑不解,想到开学第一堂课老师就说了平时成绩要占百分之多少多少的。
很久以后,她的室友无意中谈起时,我才知道小佳用两种笔迹帮我写了大一所有的课后作业。
通常我俩一起吃过午饭后,便各自回寝小憩,每当遇到下午没课,我们会相约去图书馆复习备考,午间1点30是小佳长期出现在我寝室楼下的时间,我下完楼梯,她准会第一时间连喊几声我的名字,声音脆甜,仿佛有人在你耳边咬下了一口黄瓜,清香四溢,循声望去,门口的阳光被枝条切碎,金线勾出那女孩的身影,她的笑很清爽,声音也很好听。
阳光和煦的午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在上自习的路上,她突然回眸一笑,明媚的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清纯可爱。她的手指总是勾着两个食品袋,各装着一个苹果。我戒掉烟后,换成天天吃苹果,感觉自己身体状况比爱抽烟时好得多了,早上也不咳嗽了,这一吃就是五年,但到了后三年,苹果变得咸了,但我还是坚持去吃。
人总会离开也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与某个人相遇,唯一不曾变的是我们刻意夸大了的心情,刻意宣泄的曾经。
“浮光再潋滟,淌不过流年。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再次见到小苏是相亲时,见面前,听我妈得意的夸了未来儿媳一阵,好像明天我就会结婚生孩一样,追根溯源才得知他们介绍给我的那个对象是我叔叔的一个侄女,她正好也同我在一座城市生活,我爸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想让我和那姑娘初步相处一下,我的这个叔叔也不算是我的亲戚,他是我爸局里的领导,我妈知道我的性格,生怕我大咧咧的行为把相亲对象吓着了,一个劲的说见面时要表现好自己,打扮的干净点,精神点,接着又扯到这会影响到我爸的晋升等等,最后寒暄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我没有讨要照片,本想不了了之,但后来我妈发了个电话号码过来,叫我一定要主动一点,女方已经知道有我这个人了,但肯定不会主动的来联系我,这也很正常,女生都矜持嘛。
这座小城市今年刚开了一家starbuck,她要求我们在那儿碰面,我怕她找不到,便忙着帮她指路,但电话那边传来傲娇的女声,“哦哦,那家啊,我从去年开始就经常和朋友一起去。”然后自信满满的报了方位,我听着声音有点儿熟悉,但记不得到底是谁了。
我在约定时间之前半小时去占好了座位,看着窗外的她拎着个小包,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十分带劲儿,不慌不忙的进了水吧,她戴了一副大墨镜,风尘仆仆的走到我前面,左看看右看看,神神秘秘的摘掉了墨镜,给人一种二线明星偷摸着见情人的感觉,待她取下墨镜我才看清了她的脸,朱唇粉面,双眸含情,秀发一半如瀑布倾泻而下,一半至肩却戛然而止,令人浮想联翩,虽含笑却无轻薄之意,虽慵懒却饱含甜美写意。
一下子我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感觉周围桌的客人都看向我这边,自己特有面子,但我深知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片刻我就清醒过来,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正是仙女小苏吗,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朱颜辞镜花辞树,她也留不太住青春,脸上依稀添了几线细纹,我想,待她笑的时候肯定能看的更清楚。
女服务生微笑着拿上menu走来,看着我,我感激她给了我一个争取表现分的机会,便绅士的摊开手掌指向小苏的位置,示意让她先点。
“grandAmericano。”小苏看都没看菜单便流利的说着英文,我奋力的拼凑起来这个单词,也不知道拼对没,当然小苏还对服务生提了很多要求,比如什么加1shot,美式、本周之类的,加牛奶,半糖少冰、换成豆奶脱脂奶低咖啡因,waitress立刻就懂了,下好单又把menu递给我,我看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个卡布基诺,中杯,心中还窃喜这次装了个好逼。
我说的是国语,但感觉她们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心中暗想是不是卡布基诺卖完了。
“中杯是这里最小杯型哦,你确定要点中杯吗?”小苏率先打破沉默,不住的摇头,像是主宰宇宙万物的神,放下身段来提醒我这个愚蠢无知的人类。
“我知道的,我就想尝一下国内的卡布基诺和小时侯我在挪威生活时喝的那款比较起来有多大的差别。”我沉着冷静的应对,小苏听到后竟换了副面皮,变得有点儿谄媚。我面不改色,正襟危坐,像一个出色的间谍不断琢磨应该怎样和敌人说话才不至于出现漏洞。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那次相亲活动见过的。”我提问。
“记得,那次寻缘活动。”她淡淡的说。
“是啊!是啊!感觉我俩好有缘份啊。那次活动完了以后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别呢,你就走了。”我一幅舔狗的嘴脸与她强拉关系。
“当时我是新人,公司里安排我去完成任务的。完了以后有人接我吃饭,我就直接走了。”待她说出真相,我才幡然醒悟。心里暗想,到现在她还惦记着那辆豹子呢。
“我就说嘛,你这么漂亮怎么还会单着去参加那种活动。那些要了你电话的,你下来也没有联系过吧?”我说完之后就觉得不太对劲,果然见她不再说话,看着窗外发呆,陷入沉思。
我知道是我说到她的痛处了,让她思绪万千,这里应该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吧。这时候吧台叫到我的号了,我起身准备去拿饮品,给小苏说了声便离开了座位。
吧台前围了很多点餐的情侣,女的大都在装萌的嘤嘤嘤,我走过去发现身前全是高个子,不仅男的高,女的也高,我个子矮,所以不能站在他们后面让吧台上的服务员看到我,只能结结巴巴的说请让一下,然后绕到一侧的空隙处。
没封口的咖啡杯被装的很满,中间还有个心的造型,我小心翼翼的拿着往回走,感觉小苏正在看我,但我没机会看向她来确认,突然就觉得身体灼热起来,不敢出丑,心里也像是盛满了水,不敢动,怕漾出一地的悲伤。
来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几个笑话,想等到没话说的时候能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尴尬气氛,但事与愿违。待讲完第一个,小苏就没笑,之后就是我看着她,她看着杯子里的液体,偶尔微笑一下。之后的几十分钟内我一连向她问了一大堆问题,制造疑问成了我的强项,这归功于小苏只答不问,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想要的是香蕉,而我给了她一车苹果。她的冷淡,让我接下来任何一句话都显得笨拙。
喝过咖啡后,小苏好像烟瘾犯了,由于受过高等教育的她素质很高,不好在封闭场所公然抽烟,我见机提议一起出去走走,这就帮她解了围。这天下午的天气很好,阳光和缓的照射下来,洒在我们身上,我心想小苏此时的状态应该是自信的抬着头,微眯着眼,享受最自然的皮肤护理,清脆的阳光开满她的肩膀,飘飘扬扬的风拂起她的裙裾,感觉就像一朵轻盈的蒲公英那样随时都会让风给带走。但我回头发现落在身后的她摸出爱喜ESSE,点上,那烟纤细淡泊,华丽却危险,小苏愈加美艳而且诱惑,在朦胧的雾中透出一丝伤感,她猛吸一口后,便又从精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我,我怕别人看到她一个人抽不好,便也迎合着她抽起来。
“这烟男的抽了杀精吗?”
“没听错吧?这句话我想应该从初中生口中说出来吧。”
“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知道一家火锅挺不错的。”说出来就感觉挺多余的。
“啊?火锅太油了吧,也不卫生。”
“那边那家中餐馆呢?如何。”
“中餐不好吃,都大同小异的家常菜,没啥特色。”
“海鲜呢?”
“不好吧,都不太新鲜,冻鲜很多。”
“那么你说吃什么吧。”我无奈道。
“嗯......”她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迅速说出心里盘算已久的答案。
“我们去华商广场那边吃日料吧,那家店是一位留学东洋4年的小哥哥开的。”
我们到底是去吃饭还是去找人的,我没敢问,日料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就好像我分不清混沌和抄手的区别一样。
出去不远便是站台,我本打算和小苏坐公交去的,她张手便拦下一辆出租。
金碧辉煌的餐厅里灯光十分耀眼,像一个巨大的照妖镜,把我打回原形,突然发现自己衣服变紧了,四周的人都看着我,我差点被吓得坐到地上,可惜人无常势,水无常形,其实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我,包括小苏。
餐厅里安静极了,进门时几乎能够听见温度陡降的声音。小苏镇定自若的坐在吧台上面,拨弄着手机,服务员们不知道我们的来头,唯唯诺诺的伺候着。美其名曰的日料也就是一些寿司和生鱼片,冷饭团上铺个鳗啥的,我胡乱的塞了几个进肚就没食欲了,但小苏却优雅的吃着,非常享受。付钱时看到价格,我内心真想用这相同的代价去吃一次海鲜自助,可以胡吃海喝,完后还能捎带一两瓶小型饮料出去。一个小时慢吞吞地爬过去,活像一只生病的蟑螂。我是被遗忘的沙漠里的一粒黄沙。
吃过饭,餐厅旁边正好是新建的公园,我便提议一起去散散步,小苏没说什么,我当她默许了,我们并肩在公园游道上走,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尴尬的难以置信,好在晚上公园里出来活动的人多,周遭显得十分热闹。走着走着我就想,难道真的要和这样一个陌生人过完下半辈子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