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莹盈水涧
行走在被茂盛树冠笼罩的林荫小径上,湿漉漉的路面,被雨水洗净尘埃,铺路砖块的颜色对比鲜明。残滴屋檐树间,风过时稍有力度,在已经歇雨的天,还会让人猝不及防地淋上一场小雨,大树像个戏水的顽童,抖落枝叶湿滴,那一身雨露。女儿惊喜着挤眉笑眼,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啊,又下雨咯!”奔跑向前,身后飘过一阵疯乐。潮润的空气,氤氲着花草树木泥土的清香,不时阵阵鸟鸣清脆空幽,虽不是秋,却似秋的“空山新雨后”。这样的日子,简直是上天给人间炎炎夏日里,砸下来的福袋,人走在自然里,无尽的舒爽裹挟周身,一眼四周,青脆苍郁,萦心缠绕着轻盈。
又一场暴风雨,些许植被还东倒西歪着与风雨抗争的倦意,春绿秋黄的落叶,铺满地面一层层。树上的鹅黄黄槿,明黄的腊肠花,淡紫的紫薇花,玫红、黄白相间的鸡蛋花……明艳艳的缀在枝头,树下亦是落花满地,一片凋零残乱。“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说的是春雨摧花,春雨不似夏雨粗犷,即便折枝也温柔。人们皆爱称颂绽放寒日里的花朵,能够顶着寒风暴雪不畏艰难斗冰霜绽娇容,自己倒觉得的夏花们也一样值得被称颂呢。是否因了花红点点轻露白雪融融之中,被裹挟的是看得见的寒冷,而夏日特定的骄阳似火的炙烤与狂风暴雨,甚而台风骤雨沆瀣一气的摧折,还能稳稳的俏丽枝头,夏花亦是有着坚韧的品性。
一小水洼还清晰透着水泥格子砖里,浅水没过小草儿只剩尖尖头,还戳挂着水珠泛着光泽。深水之处,似明镜,倒映楼宇,与雨后放晴蓝天白云的天空,煞是好看。一朵朵完好的鸡蛋花,被风雨折落枝头,跌落水中,因了这汪水的养护,这朵花儿的生命,还能延续一阵。躹身定格这一幕,风息淡淡花香,最喜这自然的香馨,叹服大自然的制香本领。绕过水洼,开启雨后拾荒行动,不似黛玉葬花般“孤标傲世懈谁隐”落落大方拾花,轻浅的惜花,也为留香馨满屋阵阵。一朵朵落花上还沾惹着雨露,似噙着不舍枝头的泪晶。有的跌落青青草丛,草尖戳破了瓣,看着生疼。有的被低矮的灌木丛捧托在手心,有的落在道路的水泥地面,朵朵缄默,让人下不去脚,轻轻拾起一朵朵较完好的花儿,装在大口袋中,衣襟沾花,明香盈袖,盈满身,不得不说鸡蛋花的花香太具有穿透力了。拾一朵花,闻一鼻息花香,贪婪的吸吮,一时里,竟忘了神。
抬头瞥见一大叔,背着手,极似记忆中外公遛闲的身影。外公遛闲常是遛去观人下棋,亦或是沿街散步与街坊邻居聊聊天。眼前这老大叔,花白的头发,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步伐迈着大有来意,临近身时:“美女,你捡这花做什么?”原来并非自己绪起自恋,大叔真是向自己走来的,遂直起身:“这花很香,很好闻,捡回家香屋子”。不知是否自己的动作太大,还是话语字数过多,老大叔打开了话匣子,满脸堆笑,滔滔不绝:“这个是鸡蛋花,广东这边很多,我在这边呆了好多年了,来这里的第二年就认识了这花,那时候不住这里,以前我住的那个小区,门前就有一树。我孙女也很喜欢去捡,她现在去上海念书去了。我家隔壁有个老太婆,她是本地的,听她说,这花还能煲水喝(无证实勿尝试)……”我伫立着静静地聆听着老大叔,向我这个陌客洋洋洒洒叙说着。话语落音,老大叔向自己要了一朵鸡蛋花,目光凝聚在两指间捏着的鸡蛋花朵上,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落花荼蘼,老人迟暮,不空叹年华似水,追寻内心最简单纯粹的美好,努力过好每一个平凡的素日,岁月清浅祥和。纵使孤独,也是一个人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