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生活中,但凡要做关涉到别人的任何事情之先,我通常需要追问个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在回答有关「为什么」的问题时,我会偏执到从两个角度要答复:做这件事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即目的因,此其一;其二,就是所谓的机械因了,是说,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决定了我现在要做这件事情。
可这件事若与他人无涉,仅关乎我自己时,我就随性多了。
就拿旅行来说,我闹不明白也讲不清楚我旅行的意义,可以说,我是为旅行而旅行的,而且我旅行的重点不是出发去了哪里,而是出发,于我而言,旅行中最棒的体验似乎只有前进。说白了,我的旅行就是「移动身体」这么回事儿。
不过呢,在上路前我往往会准备好若干问题,就好似上学时做英语阅读理解,在这过程中,我并没有多强烈的欲望去了解一个民族、一方土地、一处山水,一如我根本不在意那篇英文的谋篇布局、语法结构、修辞手法,我关心的只是问题的答案。
今年的旅行我选择经西安去拉萨,沿着茶马古道一路向大理,再折往昆明回上海,想着路线足够长、时间足够久,什么问题都应该能找到答案了吧。
西藏不在拉萨,在路上!
还别说,在飞机降落贡嘎机场的刹那,我内心还是十二分激动的,这激动一如十几年前第一次乘坐火车进北京。
在机场很顺利地就搭上开往拉萨的大巴,一个小时后,就远远地看到了布达拉宫。想到礼数,不等到客栈缓缓,我便提前下了车,一路小跑着登上布达拉宫右首的药王山。只是站在药王山上,感觉好生奇怪,想象中清丽脱俗的布达拉宫在我眼里怎么有点灰头土脸了呢?忽然间,参观布达拉宫的兴致一丁点儿也不剩。
离开布达拉宫广场我径直去了客栈,稍稍休整就想着要去逛逛拉萨城,那儿不是还有拉萨河、八廓街么?!
出了客栈有一个小插曲——我在路边买水时,小店老板拒收我的钱。天真如我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他拒收硬币,而非拒收人民币。讲真,「吓死宝宝了」。这让我想起在客栈的墙壁上看到的一则留言:「骑行滇藏线,为了减负,哥把蛋割了!」想来,可能是小店老板若收了硬币,他再找零时,嫌沉,没人愿意收吧。
为了减负,我找了辆人力三轮车去了拉萨河,站在大桥上,把身上的十几个钢镚都打水漂了。
离开拉萨河,我便溜达着往八廓街方向去了。相比水寒风冷冷冷清清的拉萨河,八廓街就让人觉着眼馋耳热热热闹闹的多。
在傍晚的八廓街,转经时间一到,各式各样的信徒,像是突然接到了一项无声的命令,在使人猛然感到一阵骚动之后,便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沿着这条环形街道走将下去。我被裹挟在涌动的人流之中,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听不真周围人的声,只是柔顺地跟着一圈一圈转下去,直到我头晕。
回到客栈已近夜间11点。这么早回客栈是我身体感觉有些不太好,应该是有高原反应了。躺在床上头痛欲裂,那感觉就好似在北京被同学灌了八两二锅头。
高原反应倒也罢了,更让我头痛的是,半夜里,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好担心天亮没车去林芝。西藏不在拉萨,在路上。我已不想在拉萨久留了。
究竟是什么诱惑着他们离开熟悉的家园,毅然到遥远的他乡去呢?
幸运的是,天渐亮时风停雨住,我也很轻松地就搭到了去林芝的大巴。
说到出行的交通工具,我比较喜爱的当属大巴和火车了。同轮船和飞机相比,坐在大巴和火车上,我绝不会担心窗外的风景可能会单调乏味;其速度适中,既不会太慢而让我失去耐性,也不会太快而让我无法辨认窗外的景致。如果路程不太远的话,大巴和火车之间我也是有偏爱的,毕竟相比火车,大巴会更多地穿过城镇和乡村。
从拉萨出来的路上,看到的村镇几乎全部都是一条街,两边摆满房子,街道短过50米的,就是村,街道长过50米的,就是镇。若陡然发现某个地方的街道明显比较长,甚至长过500米,那可能就已经驶过了某个小县城。
这一路上我都注目着走川藏线或滇藏线过来的骑行者和徒步者,他们都很好分辨的——一个个早就晒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翘足斜靠在椅背上,透过车窗看着从拉萨一路相随、蜿蜒伸展的尼洋曲,看着它在晨光暮霭中变换着色彩,看着它洗涤一缕缕阳光,看着它映衬一片片星辉……这一切以一种陌生和挑战的姿态,敦促我警醒,唤起我的好奇心——我好奇,究竟是什么诱惑着这些人不辞劳苦地离开熟悉、安宁和舒适的家园,在某一个清晨或是午夜,毅然到遥远的他乡去呢?
这不禁让我想起我长跑的经历。
记得跑马拉松的时候,最为痛苦的痛苦莫过于身上弥漫性的痛苦,那感觉好像身上哪哪儿都痛,可又说不清楚具体哪儿痛。这时辰,如果脚趾、膝盖、大腿或某个具体的部位突然开始疼痛倒是件好事儿,它能瞬间把我的注意力收拢过去。也就是说,痛苦我们是消除不了的,但可以转移。想来,骑行和徒步西藏或许也是一样吧,他们多半是想把生活中弥漫性的精神痛苦收拢到肉体上来。相比精神上的痛苦,肉体上的痛苦就好对付多了。
他们都是一个人上路,孤独么?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他们孤独。很多人不晓得的是,这一路上他们自己在跟自己讲着属于自己的故事,讲着讲着,就把自己给感动到了。要知道,有自己的故事他们一点不孤独,一如有心爱玩具的孩子可以自己跟自己玩上一整天;要知道,没自己的故事他们根本扛不住,一如没有睡前故事的孩子实难睡得着。
遗憾的是,他们的故事除了会在客栈的留言墙上透露出一星半点,他们多半是不会跟外人讲的,就像我也不会和别人讲我所思考的问题一样。你若让我猜,那我猜,他们的故事多半和爱与不爱有关!
美究竟是什么?你不问我,我还很清楚地知道它是什么;你问我,我倒觉得茫然了。
车到林芝已经很晚了,在找到客栈放下背包,我还是很有兴致地去周边走走望望。「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巨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说不定、说不定能有什么奇遇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赶往客运站。不太巧的是,通麦大桥从中间折了,开往波密方向的大巴统统停运。如此,我只好在车站门口跟人拼了辆肯往波密方向去的金杯车,想着,等到了断桥再另想办法。
因为桥断了,从波密方向过来的自驾没有了,骑行和徒步的人也少多了,这样,我也终于能安心观赏路边的景致。
相比拉萨到林芝这一路的景致,我更喜欢林芝到波密这一路的景致。拉萨到林芝这一路的山,若以米拉山口为分界点,前一段的山都是巨大的鹅卵石和土壤堆垒而成的,山体雄壮、圆润、饱满,虽长不出树木,但有漂亮的草皮,远远看去,就好似贴着山体理出的板寸。不是说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是板寸么?我觉着,检验山体好不好看也是一样。
过了米拉山口,路边的山就渐渐有了变化,山上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只是让人不痛快的是,说多又不是很多,稀稀落落松松垮垮的样子,我能分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这空隙中草皮的绿色和树木的深绿相间,其难看就像瘌痢头。
从林芝去波密路上的山又有不同。这一路上,我几乎已无法分辨树的细节,它们站一起便是森林。路边的树木我还能看到绿色,稍远一点的,绿色与绿色重叠在一起已是青色,再远一点,青色愈发的深了。由于树木稠密,再加高矮一致,仿佛是一张青色的毡子铺盖在圆润的山体之上,在云遮雾罩中,与蓝天相接、相亲、相融。在想,云背后若藏匿有神仙,它们一定会趁人不注意时,从这平滑的毡子上滑下来,飘上去,再滑下来……
休说神仙事,便神仙纵有,即是闲人。说说牦牛吧,它们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在车上,远远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牦牛在公路上晃荡,那吊儿郎当的神态好似混街道的小牛氓。当地的司机师傅知道,按喇叭它们也不会理睬,索性慢下车,跟在后面开一阵子,等牛群走松散了,再从缝隙中穿插过去。若留心能发现,走着走着,有的牦牛就突然站住了,随地方便起来,甚至扭过头来盯着你看,就像上学时有的老师会边板书边盯着你看一样,好羞(紧)涩(张)。一路上也能见到落单的牦牛,不知是懒惰还是耍赖,就躺在路的中轴线上,腿伸得笔直,车子来了也不动弹,虽然挡着道,可一瞅见它那慵懒、无赖的小模样,你怎么也恨不起来。
这样没走多久,车子就到了通麦大桥附近,到这儿,车子是过不去了。下车能看到,铲车在山崖上铲出了一条仅能徒步通行的松软土路。由于山体松软,有警察同志站在路的边缘帮行人看着有没有飞石滚落,而行人就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这条土路上。到了尽头,我搭乘当地村民的小车进到一隧道,由于隧道里的积水过深,只能再换乘等候在隧道口的越野车。出了隧道就能看到耸立在帕隆藏布两岸的断桥。好的是,帕隆藏布里的水不深,行人可以在河道里临时搭建的便桥上通行。到了对岸,走不多远,就能找到去波密的车辆。
在波密广场转悠了很一会儿,也没找到肯往芒康方向去的车,我只好继续往前走,站在波密去芒康的路口,见着还不错的车就竖大拇指,我觉着终会有车肯载我一程。作为一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我却向来都相信,我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果不其然,没有等多久,就有一辆刚过去的车掉头回来了。这是从八宿送人来波密的车,送完人,就掉头空车回八宿。
坐在车里,我觉着波密往下走的这段路上的景致更招我喜爱了,是因为它更美了么?
记得曾有人问圣·奥古斯丁:「时间究竟是什么?」他回答说:「你不问我,我还很清楚地知道它是什么;你问我,我倒觉得茫然了。」世间许多习见周知的东西都是如此,最显著的就是「美」。我们天天都应用这个字,本来不觉得它有什么难解,但是哲学家们和艺术家们摸索了三五千年,到现在还没有寻到一个定论。听他们的争辩,我们不免越弄越糊涂了。
不过不要紧,这并未妨碍我们享受美。
在距拉萨八百公里之远的八宿,我感受到藏族兄弟的热情
从八宿开始,搭车就越来越困难了。罪魁祸首就是通麦大桥,因为这座桥断了,拉萨和林芝的车子过不来,搭乘大巴已是不可能;再则,过来的游客少了,即便想拼车,也很难凑足人数。
吃过早饭,在客栈附近我找到一辆肯去邦达的车,只是人太少,得等上一阵子。司机小师傅可能是担心我会被别的司机勾搭走,硬是拉我上他的车里坐会儿,看会儿电视。好嘛,一上车就发现,小师傅说的看电视是看哼哼啊啊的A片!我终于在距拉萨八百公里之远的八宿感受到藏族兄弟的热情。
题外话,从视频的灯光和色彩来看,小师傅的品味还真不赖。
坐不住我就下了车,给小师傅留了个电话,让他等人数差不多了给我打电话。这样,我自顾着溜达去了。走不多远,我遇到两个打算经邦达去芒康的伙伴。这两个小伙伴我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也因为他们,这一天成了我此行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天。
到了邦达,我们在路口拦下一辆去左贡的车,准备到了左贡再找车去芒康。从邦达出来,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就远远地看见很多车被堵在村口了。一打听,是村子里的一座桥头天夜里被洪水冲毁了,眼下正在抢修,今晚都未必能修通。这走到哪桥断到哪真的让我有些绷不住了,真想揪出个神仙来问问:我在拉萨大桥上不是投币了么,嫌少?
想着,我们不能在这傻等着呀!经村民指引,我们顺河而上,找到一座窄桥,方才来到河对岸。待回到318国道上,被堵在路上的很多师傅都向我们打听前面的路修得怎样了?当然,我们也很乐意地带点夸张地告诉他们实情。言外之意是想说:「你们别在这傻等了,赶紧掉头回左贡吧,顺道把我们捎上。」想想,我们其实也是挺坏的啊。
走在泥泞的道路上,琢磨着,我们仨若扎个小竹筏,顺着玉曲飘然而下到左贡,那在户外圈子里,我们仨岂不是屌爆了?!
徒步的这一路上,对面陆续还有过来的车,多半是自驾旅游的,看到我们仨一身背包客的打扮,他们会慢下车摇下窗问我们从哪里过来。当我们玩笑着讲明是从拉萨走过来时,有人是信的,还会从车窗里递出烟来,不必说,这是他们对行者的敬意;有人就根本不信了,他们觉得我们仨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怎么也不像是从拉萨一路走过来的,可能是他们已见多了那些晒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徒步者了吧。
这样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我们走了十多公里的路,在距左贡尚有38公里之远的地方,一从工地上回城的皮卡被我们拦下了。问了司机师傅,师傅看我们骨骼精奇,很乐意拉上我们回城,而且不!收!钱!
更幸运的是,在我们到达左贡时,我们找到有要去芒康的车,虽是赶夜路,我们还是上车了。计算着,因为行路难,我们都耽误了一天的行程。
旅行中,人大多会变得小气、斤斤计较起来!
第二天我便和两位伙伴分道扬镳了,我坐上去德钦的车子,在滇藏线上继续我的茶马古道之行,他们则往成都方向去了,要走完川藏线上剩下的路段。
在去德钦的路上,我计划着要在飞来寺停留,想着在飞来寺看看对面的梅里雪山。只是那天云层太厚,什么也看不清,我就直奔德钦而去。由于时间有些紧,再加上这一路的辛劳,我预备直接去丽江得了,我知道,丽江还有小伙伴呢,说不定还能偶遇。不如意的是,侯着我的只有去大理的车。
在车上我发现,拼车的时候,我们都在跟司机师傅讲价钱;住宿的时候,我们在跟客栈老板讲价钱;甚至停下来吃碗面,我们也要跟面馆老板讲价钱……似乎忽然之间,人都变得小气了、斤斤计较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思来想去,多半是因为我们在旅行,而不是旅游,更不是度假吧。对我们来说,旅行是对体力、勇气和智慧的考验,多花出去一块钱都会被我们视为是对「智慧」的不小的侮辱;再则,旅行中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前路茫茫,谁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经历什么,身边多存留点现金终归是好的。这让我想起一路上收费的厕所,NND,尿尿都尿掉了十几块,好憋屈!
写到这,不由我不去捋一捋度假和旅行的区别。
若要说得具体点,度假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漂亮的度假村,宽敞的客房,周到的服务,美食更是不能少,这时间以享受为主;旅行则是各种辛苦了——一条长长的路线,各种不可控的因素,有吃有住就已经很好了,风险不会大挑战不会小,一路上以体验为主。
若要说得形象点,我们不妨把生活比作乘车,那度假就好似乘了一会儿车,觉着有些累了,想着停下车来撒泡尿,伸伸懒腰放松筋骨,抽支烟或补个妆,差不多的时候再上路;而旅行就好似离开这台车,尝试着换一台车,甚至跟在车子后面徒步或小跑一会儿,至于还会不会回到最初的那台车,答案在两可之间。
对于有些在度假中的人来说,你若说TA是在旅行,TA可能会指着你的鼻子问:「我有那么苦逼么?」而对于有些在旅行中的人来说,你若说TA是在度假,TA则可能会指着你的鼻子问:「我有那么无趣么?」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些人就学乖了,看到出门在外的人,不说度假,也不说旅行,而说旅游,似乎这样会比较保险,就像我搞不清某人的性别时都用「TA」来指代一样。
但这里也有问题,问题是说起「旅游」常让人将其和组团包车出行、统一制式衣帽、大惊小怪胡闹联系在一起。对于一些计较的人来说,你若说他的出行是旅游,无论是旅行中的人还是度假中的人,TA都会指着你的鼻子问:「我有那么庸俗么?」
去大理的路上,车在奔子栏有停留。这个镇子号称是旧时茶马古道上的重镇,只是我转悠了老半天,一点茶马古道的味道和痕迹也找不到。离开奔子栏,天黑前就到了香格里拉——一个很破旧的县城。过了香格里拉,绕开丽江,车子开到大理已是后半夜。
其实,这一路的景致也是非常不错的,若用「卧槽」「牛逼」「尿性」「尼玛」「真特么好看」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只是,有了前几天的视觉冲击,这一路的景致都成了我思考问题时的「背景」了。这也蛮好,宏阔的思考常常需要有壮阔的景观。
旅行,我怎么走它都是回家的路!
算了下日程,在大理我足有两天的时间挥霍。来之前还有计划着要骑行环洱海、徒步上苍山,只是一住进古城的客栈里,我就哪儿也不想去了,只想躺着、横着、卧着,好挨过这两日。
在客栈回望拉萨过来的这一路,嚼着,这苦逼路线走一次也就够了。下面我就闭上眼睛静候着,静候记忆这把筛子,让我忘掉山洪、塌方、泥石流给我带来的麻烦,这样,我好重新编制记忆,将一些美好的感受放在经历中。
待睡醒,还是少不了要去逛古城、环洱海、上苍山的。
高原之夏,雨来得比我们的想象还快,去得往往又比我们的视线还远。在这雨后初晴、碧空如洗时候,于洱海眺望横列如屏的苍山,看着那条洁白的云带飘荡开来,横束在山腰,回家的思绪也跟着把我捆得死死的。
在我走入苍山深处,独自行进在玉带路上,拨开伸手便可捕捉的缕缕云气,俯望绿野平畴,看着那金黄绚烂的田野,看着那星罗棋布的村庄,看着那高高矮矮的房屋,回家的思绪便泼洒出去、铺展开来,怎么收也收不拢。
弯卧在去昆明的火车里,听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这有节奏的敲击声把我带入梦幻之中,我似乎出离了自己的身体而深入一种常态下我不可能涉足的地带,在那里,回家的思绪和诸般记忆错杂纠缠。
而所谓的家,到底是什么呢?对我来说,可能真正是一个让心灵安息的地方,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落脚之处。而旅行,我无论怎么走它都是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