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于掌心的泪似是滚烫,东华帝君伸手触及她的脸颊,神志已模糊,声音嘶哑,“可是,九儿你还是来了……”
几十万年的岁月里,从来都是他一人。恍然间,那些岁月里的画面浮在眼前——
“你是何人?”
“东华帝君。”
置身烈火,浑身浴血,终等到她来了。
她能来,就此身归混沌,他无憾,亦无悔。
周遭的声音似都褪去,意识涣散之际,手背上传来温热,凤九执着他的手,轻闭上眼。
来不及看清她的表情,他眼前蒙了一层雾般,终失了所有的力,倒在她怀里。
她与他这一路走来,短短千年不到,凡世浮华终成空,却生执念续前缘。
厉电刺眼,最后一道雷罚接踵而至,凤九现出长尾,如红焰飘动,将他紧紧裹在身下,身承重击,闷声吐了口鲜血。
妖魔之气渐渐逼近,凤九托着他侧眼一望,怕是锁妖塔的封印被红莲业火破除,里头的那等妖孽出来作乱了。
许多上古妖兽曾是东华帝君收服进了锁妖塔,此刻定是要趁他身受重创,前来寻仇。
诛仙台上,四面楚歌,狼烟遍地。凤九轻放下怀中的人,将其靠在三生石上,取下护身铜铃置于他手中,幻化成一道结界,将他与污浊之气隔开。
执起一旁的苍何起身,凤九一手紧握剑刃迅速划过,鲜血四溢,顺剑而流。直视不远处的妖兽,迎风而立,眼中冷意渐起。
古书曾言:“女君以血引剑,解封存体内之力,天地风云骤变,妖兽群起而攻,女君执苍何斩杀之,以群妖祭苍何。”
当年东华帝君凡间历劫归来,失九成法力,皆封存于她腹中之子,直至天罚尽过,法力便转移到她体内,若无世间难得利器引血解封,则与常人无异。
妖兽长嘶倒地,凤九亦内力四散,停步三生石旁,几欲昏迷。
远远的,望见墨渊赶来,凤九舒了口气。苍何坠地,粉色身影终昏倒在地。
墨渊上前施法,及时护住二人心脉。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届时,仙界上下,无不混乱。太晨宫被红莲业火烧了大半,夜华白浅为处理若水之事忙得不可开交,青丘亦是乱作一团。无奈之下,墨渊只得将他们二人带回昆仑虚疗伤。
论昆仑虚,不愧是天地精华孕育之地。凤九有东华内力护体,短短几日便醒来,伤口尽除。
身旁躺着那紫衣白发之人,伤处亦消散不少,只那脸色依旧苍白。
“女君。”
洞口来人负手而立,面色淡然,“东华无碍,只需静心疗养。”
见是墨渊,凤九起身缓缓行礼,“墨渊上神之恩,凤九无以为报。”
“东华与我相交甚深,你乃东华帝后,不必记心。”
墨渊笑得坦然,凤九瞧不出他有半分调侃模样,可他的话却让她不解。
“帝后?墨渊上神何故如此称我?”
“东华下聘青丘,狐帝已收聘礼。莫不该称你一声帝后?”
听他言语,凤九自知东华已瞒她做了主,敛了神色,拱手施礼,“凤九离家多日,经此劫难,心中惦念家人,就此拜别。”
“即刻就走?”墨渊见她点头,感觉云里雾里的,搞不清状况,指了指还昏迷的那个老石头,“何不等东华醒来?”
“他若醒来,烦请您转达一声,凤九就在青丘,既万事帝君已做了主,有何旨意,凤九接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