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残月未消、薄雾待散,日出前,静寂可闻。半阙蝶翼静静躺在地上,粗砺的沙土衬着纤柔,丝丝缕缕。
也曾承载过美丽,也曾自由地翩跹,现如今,残翅上纹着三分悲凉、七分淡然。
曾经的那只大大的、蓝莹莹有凤眼的蝴蝶还经常在眼前飞舞,和它相遇夏末,尽平生之所见也美不过它。
它如山野的精灵,贪恋鲜美的花朵,流连甜蜜的山泉,曼妙于崇山峻岭。
未曾想,秋天,就如此快地给我示现出眼前的陨落,苍白无力,抽干一切生机。不是当初遇见的蝴蝶翅膀,明显小很多,可又有什么区别。
所有美丽都是暂时的,所有荣宠也是暂时的,所有哀愁和悼念当然也是暂时的。
平衡乃世间法,大自然信手一捻,便是一堂课。
有盛便有衰,衰竭盛自来。
就像天上的月儿,在黎明前伴着日升,一点点变浅变淡,然后带着身边的启明星一同消失,把浩瀚天宇成全给冉冉红日。
黄昏时,它又不知不觉出现,用清辉取代灿烂,如水月光流过每一寸曾被太阳抚摸过的地方。
如此,日月更迭;
如此,蝶殇未伤。
二
喜鹊总在日出后马上叫喊,叽叽喳喳,把原本安安静静的清晨喊得沸沸扬扬,仿佛太阳是被它们喊出来的。
这几日仔细观察,院子上空吵吵闹闹的,原来最多也不过四五只。
喜鹊倒也不是在瞎喊,更像武林高手隔空斗气。
这边憋足了劲儿卷起千堆雪向对手吼去,那边闪电雷鸣般劈手回招,来去间双方身形还要颤上两颤。
身后的长尾巴如各自的刀剑,暴喝处,剑尖指天,收势后再徐徐放下 。胜负定是未分,约好明日再华山论“贱”,一同搅浑这江湖清静。然后身形一闪,各自去也~
一天修炼,再无动静……
三
养一只猫当闹钟,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如米粒,我不过晚起十分钟,它便对着床喵喵。我不知所谓地说句没意义的话,它便回复一声喵语,我一句它一句,如此我们交谈了五六个回合。
反正谁也听不懂谁,我也没必要说出人类的句子。
给米粒备了个紫砂杯,一只喜欢喝热水的猫咪,比我更配这种杯子。也许某日,我还可以和它参茶论道也未可知,这个道应该是喵道。
偷偷拿了米粒的猫爪酱给叮叮吃,安慰这两日被关进笼子的小可怜。不出所料,狗狗果然喜欢猫咪零食,激动地差点咬到我手指,唬了我一跳。
四
收到遥远的问候,距离带来爽利的新鲜,如雨后低头嗅一只柠檬。
遇见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不过是揭开一层层纱,揭无可揭就会变得无趣,若即若离是最好的分寸。
偶尔会想念某些人,笃定自己也会被人想念,这便是世间的牵挂,是彼此的缘分,深深浅浅。
五
喜欢一个码头,有成群的白色海鸥,入港的蓝色渔船,无数在风中猎猎摇摆的小红旗,还有粼粼水光,隔段时间,就会专门去看。
忽然有机会日日路过,那条路,心里想想都觉得开心。
然后,眼中逐渐有了灰色掉漆的栏杆,龟裂不平的路面,不守规则的行人,拥挤的车辆。
连风中那丝腥咸,也寻不到遥远海浪的呼喊,变成海鲜市场散发出的濒死残喘。
是什么发生了改变,是什么让这一切有了改变。
仅仅,一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