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时年纪尚小,每天独自一人,穿过一座高高的石拱桥,再经过一段青石子铺的小巷,嗒嗒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里。
寒来暑往,这条窄窄的小巷一走就是十几个春秋。从刚上学堂时,还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转眼间,已是一个豆蔻少女,常常着迷于书中那些世外桃源的诗词。
曾经在书中读到颜子"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的时候,常常托着腮帮子,凝视着窗外,常疑所谓“陃巷”,不知是什么样子。想来大约是一条特别狭小而又龌龊的小弄,终究有了颜子的居住,简陋的巷子始终充满了灵气。
这条走了十几年的小巷,小时候一直埋怨为什么要铺大块大块的石头。每当夜里下了雨,清晨去上学,哪怕天早已放晴,地面上依旧是湿漉漉的。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石子路上,看着石头缝隙里若影若现的青苔,就在想,怎么才下了一晚上的雨,青苔就冒了出来呢。如果天公不作美,连续下了几天雨,石头缝里的青苔,像是疯了一样,雨后春笋一般直冒出来。
我们这些行走的路人就开始叫苦连天,嘴里唠唠叨叨,咒骂着这鬼天气,脚下却不敢大意,眼睛斜视着下方,专挑没有青苔的地方走。甚至路上碰见熟人,也只敢停下脚步寒暄几句,不比平时,总是边说边走,非要到岔路口才分道扬镳。
等到天气好转,连续几天放晴,那些肆无忌惮的青苔在太阳的炙烤下,一天比一天萎缩。哪里还有前几天的神气劲,一个个垂头丧气,才没几天光景就统统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说非要寻找些蛛丝马迹,那青石上隐隐约约泛着的一层淡淡青光。喔,原来不管是人还是物,来到这世上总会留下些什么。
日光荏苒,那个曾经撅着嘴埋怨的小女孩长大了,不知不觉中,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小姑娘开始喜欢读忧伤的诗词,常常暗自流泪。那日,她无意中读到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仿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廖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小姑娘读到这里,顿时怔了怔,多么熟悉啊。那个幽静的雨巷,不就是我从小到大一直走的路吗。那个曾经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不已是长大成人了吗。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一人走在这寂静的小巷,雨点敲打着头顶上的油纸伞,啪嗒啪嗒的敲打着心,谁能了解我的忧伤。
小姑娘想到这里,一阵伤感之情莫名的涌上心头,低着头伏在桌上,忍不住哭泣起来。小声的哭泣声终于引来同桌的注意。那个腼腆的小男孩顿时不知所措,实在搞不懂她好好的,为什么会如此。小男孩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怕其他人误解,以为是自已欺负了她。下一秒又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小女孩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女孩看着男孩局促不安的样子,破涕为笑,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如今我撑了把雨伞,站立在青石子铺的小巷里,仿佛远远地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正蹦蹦跳跳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