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还有希望吗?
这是大鹏问我的问题,我想了许久,说:“有的,只是别跟着别人的眼睛找希望......”
其实,这个答案,我自己都不确定,何止大鹏,我何曾不是天天的这样问着自己!
大鹏跟我一们,农村娃,家中排行老大,有一弟弟,大学毕业已两年,标准的农村家庭,父母朴实善良,除了伺弄几亩旱田,其他时间全部用来打零工,只要手里有了“毛爷爷”,一定要赶紧地压到老两口结婚时买的木箱底,等着攒够了十个“毛爷爷”,便紧着去银行存起来。
大鹏今年二十有七,未婚,为人和善,相貌虽称不上标致,但绝对的标准,工作的单位在行业里小有名气,平日里勤于锻炼,善跑马拉松,偶尔看看书,充充电,节假日兼职挣点外快,如同你我,一个典型的怀揣中国梦的热血青年。
大鹏2013年大学毕业,没有条件也没有能力考研,跟着大时代挤入了这个沿海的二线城市。放眼四望,跟茫茫的大海一样,这里举目无亲。大鹏没有什么畏惧,跟鱼儿渴望大海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面试-拒绝-面试-拒绝-面试-试用-炒老板鱿鱼-面试-试用-录用-努力-加薪-再努力......多么熟悉而亲切的节奏,大鹏走着我们都曾走过的路,没有什么特别,如果有,那也是他自己的特别,于你,于我,并无不同。
2015年,大鹏的小公司经集团决定,并入另外一家公司,因业务范围不一样,而且要降职降薪,对于大鹏这个小小的职员来说,离开是没有办法,也是最好的选择,按潮流的话讲,大鹏被下岗了。
于是,面试-录用-努力-加薪-再努力.....大鹏凭借个人的能力,缩短了二次求职的时间。
工作稳定了,接下来便是婚姻问题,从毕业到今天,大鹏谈了三个女朋友,前两个恋得不长,分得平淡,剧情简单,没有生离死别,如有,也在大鹏的心里,观众只有他和她。
最后一个恋了一年多,郎有情,妹有意。
五一假期,姑娘的父母来海边游玩,顺便看看女儿眼中的有为青年,第一天见面,老两口直奔主题,问大鹏:“明年五一前能买上房子不?”大鹏诚恳,跟姑娘的父母说:“晚上跟爹妈商量一下,明天中午给您们回话。”
回到宿舍,不善喝酒的大鹏喝了三瓶啤酒,看着镜子里健硕的肌肉,涨红的双眼,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耳光,拨通电话,有生以来第一次跟父母主动说起了买房的事。爹妈在电话里满是欢喜,因为27岁的儿子终于谈到了结婚的事,听说姑娘的爸妈都见了,就更是喜上眉梢了。电话那头,两位待在乡村五十多年的老人喜滋滋的拿出一个小红本,那上面,有着一串串的阿拉伯数字,只听一个在报数,一个在加数,“1000,1000,1200,1020,1050,1010......”听着听着,大鹏挂上电话,一个七尺男儿,放声痛哭,同住的宿友,目瞪口呆。
第二天中午,和姑娘的父母再次见面,大鹏说,自己这几年攒了十几万,父母省吃俭用存了三万多,但能从亲戚那帮忙凑够十来万,再加上自己跟同事朋友借一借,总共能够凑到三十万......,姑娘的妈妈打断了大鹏的话,“听说,海边的风景很不错,明天我们就回了,下午带我们去看看吧!“
细软的沙滩缠绵着大海,时而翻腾的海浪里,传来海鸥悲戚的鸣叫声,也许是翅膀受了伤,也许是心灵受了伤。放眼望去,大鹏什么也看不到,近处的人是模糊的,远处的海,是迷茫的。好像有船在海上行驶,但看不清它去往的方向。
晚上,大鹏接了一个电话,除了这个白天他称作“叔叔”的老年男子的声音,还有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好像离电话很远,那是寻死觅活般的哭泣声。最后,大鹏对着电话那头说:“好吧,再也不见!”
今天,太阳依旧,温暖如昨天!
大鹏依旧,起床,晨练,候车,挤公交,一路颠簸,到公司处理他该处理的工作。
站在二十七楼的窗户前,大鹏打开窗,看着下面的城市,来往的车辆,穿梭的行人,都朝着相同的方向,有秩序的,或左,或右......
大鹏问我:“我们这一代,还有希望吗?”
我说:“有的,只是别跟着别人的眼睛找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