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树军!马树军!”
听到屋里有人喊他,小马赶紧把烟头扔下,大叫着“我来啦!”,然后开门回到后厨。
见喊他的是带班经理,小马赶紧上去,想要解释一下,可是经理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马树军,有人找你,说是你老乡,你去吧,现在反正还没到点,快去快回!”
老乡?小马一阵恍惚,怎么会有乡党来找他呢?这些年他从没和家里人联系过,除了定期寄回的钱,他和那个早已模糊的家乡哪儿还有啥联系。而且,在北京漂流怎么久,他不是也从没遇上过乡党么?
一边想着,他走到了前厅。小洪,郑改鸽她们几个还正在收拾桌子,在门口一把椅子上,坐着个中年人,正在四处打量。
“保……保胜叔?”
朱保胜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咿!真是你嘞!咱小军都长这大咧!”
小马略有点不好意思,他赶紧掏出烟递过去,然后拉着朱保胜去了门口,俩人抽了一会儿,小马才问道:“保胜叔你咋找到俺地?”
“到处打听呗!结果一下遇上个甘肃的,说是和你在一起做过饭,还知道你来这家了,俺就找来了。”
小马心想说的应该是张天峰——他在上家面馆打工认识的朋友。
“保胜叔你也来北京打工啦?”
朱保胜点点头,说:“原来在省府咧,我老板做大了,来这边盖楼,就把俺捎带来了——我带的小工,基本都是咱乡几个村的。说正事儿,你娘让俺给你带封信——你啥时候回家和你娘聚聚,她喔一个人带着你弟,怪不容易地——嫑光是寄钱,回家看看。”
说着,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个脏兮兮皱巴巴的信封,递给小马。
小马接过信来,脸上一阵发麻,他把信揣好,说:“俺得假就回去,老板管的严,俺这学手艺做厨师咧,不好请假。”
保胜叔点点头,拍了下他肩膀,说:“年轻人就是该闯闯!你反正啥都注意,得假就回去——这都多少年冇回家咧!”
十年,小马无声地说。
“行了,信送到就好——咱俩留个电话,你快回去吧,有事你就给叔打电话——要是有人欺负你,跟叔说,叔手底下一百多人乜!”
送完保胜叔,小马没立刻看信,先去继续他的帮厨工作,这一下就忙到晚上十点多。等他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到五环外的住处,已经快十二点了。
小马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口袋里的信他没有勇气掏出来——那信就好像火焰一样,烧灼着他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信掏出来了。那信封又旧又破,布满污渍和指印,轻飘飘的仿佛无物,可他的手却沉重万分,手指尖麻刺的感觉就好像触碰一块冰。
小马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不大的纸,一样脏兮兮皱巴巴,他打开来然后惊叫着把它扔到了地上,抱着头哭了。
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