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熟了

炎热的夏天,烈日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知了在树梢吱吱地叫个不停,马路上的柏油似乎都要烤化了,热浪一阵一阵翻滚着,偶尔吹来一星半点儿的风,也是热的烫人。

这样的天气,很多城里人都躲进了空调房里避暑去了,而路边卖西瓜的瓜农们,拉着满车的西瓜,汗流浃背地招揽着买主。

他们大多是开着自家的拖拉机或手扶,拉着满满一车刚从田间地头卸下来的西瓜。他们许多人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穿着寒酸,皮肤晒得黝黑,眼神中还有一丝乡下人的羞涩。脖子里搭着一条毛巾,随时准备擦汗。车就停在路边,以便随时叫卖。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一路走来从农村到城市,大学毕业留在城市中打拼,身上泥土的气息还没完全褪去,父辈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所以看到这些瓜农,我会感到很亲切,熟悉的感觉就像乡里乡亲,所以对他们也会格外亲切。

回想起当年的一件小事,让我至今都感到惭愧。那一年父亲也是开着拖拉机进城卖瓜,当时我还在上学,一颗年轻的心敏感又有些虚荣。当看见父亲站在瓜车前,忙得汗流浃背时,虚荣心作祟的我竟不愿靠近。虽然后来父亲并没有怪我,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惭愧。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我很久很久不能原谅自己。

如今这件小事过去好多年了,父亲恐怕也早已忘记了,可是我心里一直不能忘怀。可能当时的我确实年轻、虚荣、敏感,换作现在的我,一定大大方方地帮助父亲卖西瓜。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一点也不丢人。

这个简单的道理,直到我慢慢长大成熟以后,才真正明白: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一个靠自己双手劳动赚钱的人,都值得尊重。

去年冬天的一天,天气很冷,冬日的街头,行人明显少了许多。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位农民伯伯卖胡萝卜。这是一位中年男人,面色憔悴,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散乱地披散在额头,破旧的衣裤沾满了泥土,裤缝线都开了,露出里面破旧的秋裤。双手冻的通红,不停地往手上哈气。

我路过发现他一车的胡萝卜,还有大半没有卖出去,显然这样寒冷的天气,他的生意像这阴冷的天气一样冷清。

我实在忍不住,停下来买他了一小袋胡萝卜,价格很公道,胡萝卜很新鲜。付钱的时候,我随便问了几句,才知道竟是我们老乡。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说是已经出来三天了,也该回家了,一个人出来久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看着他冻的通红的双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眼圈瞬间湿润了,一时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像他一样的,我的父辈和乡亲,在这么寒冷的日子,在陌生的街头,有没有善意的陌生人,给他们带来一点暖意。

我拿出刚买的还有热气的馒头,拿出一个悄悄地递给他,他感激地接过来狼吞虎咽。看来他已经饿了好久没有吃饭了。

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父辈的辛苦和不易,长大以后,慢慢懂了,父辈的每一分钱都浸润着血汗。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汗水中,慢慢成熟长大,那份泥土的厚重与朴实,做人的踏实和诚恳,让我们年轻的虚荣心逐渐褪去,开始学会体谅,学会心疼,学会了脚踏实地。

写到这,我眼前呈现出一大片绿油油的瓜地,一个个圆溜溜的大西瓜横卧在地里,父母额头上是晶莹的汗水,脸上却是明亮的笑容……

老家的西瓜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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