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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也不出声儿,只静静蹲在地上盘弄着手里的钉锤,一边听芸娘说话,隔了半天,才兀自嘀咕着:
“好吧,姑娘也不小了,好歹先见上一面……”
那芸娘在一旁等了半响见云山没反应,本心中着急窝火,突听得这声儿回话,心里总算一喜,立马堆满笑容问道:
“那您这可算是答应着啦?我下午赶紧就进城给回话。”
这话才刚出口,芸娘生怕云山反悔似的,立马笑颠颠地从大圆凳子上咻地弹起,一身的肥肉虽身体动作来回弹动,也不顾着擦拭脖子上的汗,刺啦起一身肉转眼消失在门口。
云山这话本就未及说完,这芸娘就截去话来,如今溜得这样快,让本是不安的云山更加踌躇,想去叫住芸娘已是来不及,单在地上紧蹙着眉思索,单调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正沉浸于自己的考量中的云山,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脆响,转头去看,原是一搪瓷碗摔落在地,撒了满地的豆子,哑女正俯身去一粒粒拾捡。原来哑女正在挑选今早上从集市买来的豆子,恰好听见父亲和媒婆的谈话,得知父亲真要将自己嫁与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恁是再坚强的身子也惊得哆嗦,这才将瓷碗打落在地。
云山这转身望去,便看到了爱女噙满泪水的双眼,心中抽疼,当下不由又很难过,不晓得该说什么宽慰的话,只微微将手朝哑女伸去。
哑女望见父亲缓慢伸出的手,心里又悲又苦,站立在原地动摇不得,最终是见着父亲眼里同样的泪水,在纵横的脸上洗劫,又是不忍,越是拧紧了眉,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压制自己的哭声,直到满脸憋得通红,嘴唇也快咬出血的深紫色来,才用指甲深深掐进手心,向着父亲迈去。
云山望着女儿脸上的神情由惊恐转为挣扎再转为默默忍受,便也知道她这也是认命了。但女儿的身子依旧哆嗦着,云山再顾不得自己的情绪急忙扶住跌撞的女儿,俩人一同哭倒在一起。
这便是这屋子里头的情景,便说道屋外,芸娘自得了这消息,再也坐不住,立马叫住门前经过的牛车,用长长的涂满了鲜艳颜色的长指甲捏着那方大红帕子,向牛车打招呼。
那驾车的是西大街住着的云三娃,今年刚二十岁,生得强壮蛮实,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只头脑有点简单,但凭身上那股蛮劲倒也是驾牛车的好手。那牛在他的使唤下,走得比别家的又快又稳。
芸娘因刚从云山家跑出来,心里满是惊喜,一路呼啦跑着,已是大汗淋漓,现如今看到这辆牛车,只想尽快赶去县城报信儿,所以也顾不得擦汗,只对那牛车喊道:
“云三娃,快在我去县城,赶回头给你捎个大红包,等哪天老娘心情大好,还给你介绍个得体的媳妇,生个肥胖小子。”
芸娘边尖笑着说道,边已将浑圆的身子倚上了牛车。
那云三娃本专心地跟着自己黄牛说话,突听几声尖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还未及听分明,便感受到自家车子晃了一晃,随即整个车子往下沉了几分。他这才从那团声音的迷雾里醒来,转到后头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车里已多了个婆姨。
芸娘见他反应依是这样慢,便不免催促道:
“我说!云三娃,快载我进城去,我这趟去了城里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少你的那份。”
说完又将那长长的涂满颜色的指甲戳了戳三娃的背脊梁。
云三娃终于反应过来,知是生意来了,当下也不估计从镇上到县城有多远,此刻是何时,需得多少时间才能够来回。突突地驾起牛车就走。
那牛可比不得马,速度着实慢,不过总比人走路强,天擦黑的时候,二人一牛一车才赶到县城口,县里头有灯烛,不像镇里头那般黑,因此很能看得清路子。
那孙二住在城中心,本是很好寻到的,但这芸娘如今只第二次来,天又很黑,心中着急则更是找不到他家房门。摸索着问了好几家才寻到孙二家门。孙二家虽在城里,但也只是一椽旧房子,与那些家里有正经钱的人家比不得。一套旧败的如同在泥地里挣扎的鱼一般的旧房子是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尤其是在刻意寻找金钱的人的眼里。
所以也难怪这芸娘总也寻不到。
如今既已寻到,芸娘也不再在意门口那几只破缸,吩咐云三娃务必在门外等她,就自个儿转身敲那门,那房主胡四此时正在家中歇着,用一只半旧不新的搪瓷盆子泡着双粗粝肥大的脚,一边用手不停地挠着,一边拿着根痒挠往背上戳去。正挠得欢实的时候,突听见自家门响,以为是来了土匪爷子,猛地一激灵,猝不及防把那洗脚的盆子一脚踹翻,脏污的水便顺了一地。他也不拿笤帚扫了,单手拿了条毛巾胡乱往脚上一擦,就趿拉着一双旧拖鞋去开门。
于是芸娘一开门就见着了这一壮景,潮黑的小屋子里,满地的污水和着垃圾,还有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半老的男人,穿着件黄得发旧的背心,脚上的拖鞋断了一截……恁是她这个识人无数,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也怔了片刻,旋即想起此来的目的,便想立即说完了事,也不进屋,只立在门口急急地说:
“胡四爷,您上次托我帮您找个媳妇,如今可算找着,人生的白净漂亮,还有一双巧手,做得一手好女红,尤其那一双眼睛滴溜溜圆,简直能勾走人魂儿……”
胡四爷见来人并不是土匪爷子,而是个半老徐娘,心中顿时松了不少,此刻她说起给他讨老婆,心里更是乐开花,光是听到那“白净漂亮”这四个字,浑浊的眼里就闪出了猥亵的光来,脸上横肉随着露出的黄牙一同咧开,乐颠颠地陷入自己的美梦里去了。
芸娘蓦地见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似黑色漩涡般的光来,里面还沉浸着些暗绿的铜臭色的深紫的乌红的色彩,知是这胡四心里起了邪念。不觉后背发凉,赶忙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急忙道:
“胡四爷,我今儿个来,就为说这事,您要觉得合适就赶紧才办了礼品送过门去,如今天也全黑了,我也要急忙赶路。”
于是,芸娘也等不及说出哑女的身世和身上的哑病,便匆忙逃也似地跳出门槛,也亏得那身肉跟着她的灵魂一同跳了出来。
那门外正数着星子的云三娃见着门口撞出来的一人,连忙扶了上去,芸娘抬眼便看见一张黝黑但质朴的脸,心中一动,突觉这眼前的男子英朗帅气。连忙拿眼神往来人身上瞧。
这云三娃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样仔细瞧过,不由羞红了脸,忙唤道:
“芸娘,您这是咋的啦!我脸上可沾着些树皮叶子?这天已黑了,我快载您回去,您赶紧上车坐好!”
说完也不等芸娘回应,用鞭子猛在牛屁股上一阵乱抽,那牛本也眯着眼望着天空数星子,被这一猛打,发疯的往前冲,好在街上无人,三娃驾车技术又很好,终在将近一更天的时候赶回了镇上。
那芸娘眯眼望着云三娃哪里是被他迷住了!她那是被胡四的猥琐吓住,突见着云三娃清澈的眸子,便久久地怔住。心里同时想到哑女,那丫头也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虽家世不好,人有哑病,但漂亮聪颖,惹人疼爱,若真是许给那老丑的胡四,还真是作践姑娘!
夏夜的晚上,辗转难眠,芸娘本是为了银子才屡次为哑女相亲,如今将这人与人对比,倒看出了金钱背后的人性来,也不再执迷于赚钱,如今只想做回善事,给哑女找个好婆家。这样想时,便也再无睡意,起身来将镇上所有未婚男子的姓名誊抄在一张红纸上一一筛选,最终将毛笔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头……
便是让云山自备了许多礼品,携带着他去吹掉了之前的婚事,云山和芸娘自是没讨到好处,但胡四见着那些好处,胁迫芸娘尽快给他寻个好老婆,此事倒也作罢了。
来年的开春,云山家里一片喜气洋洋,家里的窗户格子上,大木板门上贴着火红火红的“喜”字。家门口不时有小孩儿跑来看热闹,云山在门口贴对联,一边笑盈盈地抓糖果给这些孩子吃,一边朝里面喊着:
“三娃,仔细点屋子里的东西,马上成好事,千万不可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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