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甜杆儿

正午的阳光晒着身上暖洋洋的,我坐在街区花园的凳子上,眯起双眼,任思绪沉入记忆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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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城市边缘处有一群城市娃们,在兴奋的看着田地里,农民们兴高采烈的收获庄稼。那群娃里有我的哥哥,他扛着铁锨,要到田里翻找剩余的小地瓜;  或者挎个小篮子,要捡掉落的麦穗。

我想要很像甘蔗的甜杆儿,那是玉米秸靠近土地较粗的几节,咬一口榨出甜甜的滋味。

我的父母亲从不反对我们接近土地,他们是从农村走出来的。

离开村子到城市工作安家后,他们的家就成了老家人到市里看病或办事的落脚点,中转站。

同根同源,父母会义不容辞倾力相助,而我们兄妹从记事开始,就把老家和老家人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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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老家人赶着马车来城里办事,一进院子,见我正一口一口嚼着,几乎没有水份的玉米秸细杆儿,开玩笑的说:"跟我回老家吧,水多又甜又粗的甜杆儿随便吃"。

我一听便毫不犹豫找妈妈要求回老家,妈妈不同意。爸爸下班了我又去找他,谁知他也不同意。

理由是: 我刚到5岁,现在老家正忙着收庄稼,没人照顾。还有我会水土不服。我难过的开始哭泣。

那时我压根就不懂,老家与我家相距200多里是个啥意思,只是心有不甘的低声啜泣了一夜。

第二天凌晨,老家人要走,爸爸妈妈还是不同意我跟着回老家,想着自己不能回老家,吃不上甜杆儿了,我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爷爷奶奶,他们弄清楚缘由后......

我被包裹的很严实,又盖上了被子,跟着两个表叔(老家人),坐着马车回老家。

我使劲瞪眼睛,吃惊的看着,随着马车向前走,两旁树向后倒去;  看见自己的家变成了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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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们怕我会忽然有想要返回家的念头,一路上看见玉米地,就指着说:"这些都不如老家的好"。

一路欢喜的期盼,我压根就没想家,也没想爸爸妈妈,因为昨夜没睡好,今又起的早,所以我在路上睡着了。

我是被拍打叫醒的,见到我,姥爷和两个未婚的舅舅又惊又喜。

他们不敢想一个5岁女娃,是怎么跟着两个表叔,坐着马车,行走了200多里地的,他们把我从头摸到脚,看有没有伤着。

我浑不在意,只急急吃着晚饭,给小舅舅说,明天早点把我叫起来,我要去砍甜杆儿吃。

第二天发现,这里还没到收玉米的时候,我蹲在地边双手托腮,眼巴巴的看着玉米地,村里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都哈哈笑着。

当时村里正组织人在一个场院做粉条,姥爷便带我去了。

屋里人们汗流浃背的揉面,在一口大锅上支起木架,粉条就从木架上的盆里悠悠的出来。

出来的粉条,进入下面正冒着热气的大锅里,煮过后被人用杆子拉起,象晒长布条一样晒在太阳下。

姥爷负责凉晒粉条,他会边挂边摸,从里面找出没有抻开的面疙瘩,老爷叫它"小老鼠"。

这些"小老鼠"让我暂时忘了甜杆。

粉条做好了,"小老鼠"也没有了,我又开始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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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舅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他看我如此,就拿着树枝,教我在地上写: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当舅舅写信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字就写在信纸的反面。我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开始写家里人的。

我的文化学习启蒙,就在老家的土地上,由舅舅们手把手,一笔一划开始。

我忘了甜杆儿。

村里的小孩子,会叫我一起玩,我也会跟着大舅家的表哥们,拿耙子到野外划拉干草; 将路边的树条子从根处折断,当针用,穿起落在地上的干树叶。

傍晚我拖着几串干树叶子,听着姥爷舅舅的夸奖,非常愉快的又忘了甜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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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掰完玉米棒,我看着那一大片,到处都是割倒的玉米秸时,好像也没有那么渴望了。

但我还是成天抱着甜杆儿,啃咬咀嚼再吐出渣子,时间一长,门牙有点松动,嘴角也有溃疡,一吃嘴就疼,这才放下。

姥爷天天要看场院晒粮食,舅舅们更是忙碌,村里的孩子也都有自己的事干。这会儿我想家,想爸爸妈妈了。

从老家返城的路也挺有意思。听说我的亲姑父过几天要回城,于是舅舅把我送到几里地外的姑父家,让姑父带着我回家。

姑父村里种的是花生,我跟着村里的孩子捡了不少落花生,姑父家的奶奶,将我的连衣裤裤脚用绳扎起,把我捡的花生塞满了两只裤腿,最后扎好裤腰,要让我带回家。

姑父村距离火车站有一大段的距离,需要骑自行车,可是自行车的后座上绑着箱子,里面装了好多的粮食。

我只能坐自行车的大梁上,但我太小不会坐大梁,不多会我就从自行车上滑下去,绊绊拉拉,好容易折腾到火车站。

回到家见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骄傲的把收获一一展示,特别是会写的字,我看到了他们不可置信的样子。

童年里还有一次壮举,是我6岁时带着4岁的妹妹,先步行半小时,再坐3站公交车,找到我爸爸,吃他们单位自制的冰棍。

我那种胆大敢走四方,记忆力强的能力,该是从5岁,回老家找甜杆儿吃的时候,就激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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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电话是爸爸打来的,已八十多岁的父母想回老家。

故乡是一个人真正的根,不管那里曾给你留下怎样的记忆,等我们长大移居他乡后,回眸遥望童年的时光,过去的岁月是那般的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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