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日,天气雨。
上下班路两边种植着成排的香樟,小时候家里周围多种植的银杏和水杉,偶然家里做了个樟木的柜子,这柜子经年散发蛮好闻的气味,说是有防虫的作用,我都是用来放心爱的邮票的,心里自然觉得这树挺珍贵,谁知道它很普通,至少上海到处都是。
从冬天过来,不难发现这树是常青。不像南京梧桐,到了秋天,只要风稍微施加点压力,一夜间就会秃头。撑伞走路,低头避开积水,地上满是樟树掉落的黑色果子,不管多小心总是会踩到一些。黑色的果汁沾在鞋底,连带得人行道的青石板上到处都是,黑色的东西总感觉不太好,不由得让人行走时更小心了。
这个春天让人小心的事情似乎格外的多。
很早一则《新闻调查》令我印象深刻。
上海城市现代化建设先于全国,数十年过来,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突出。以往旧小区多是六楼无电梯,老人们每天上下楼十分困难,需要加装电梯的呼声越来越高,政府服务人员也很重视。然而这个看似简单,又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在真正实施的时候确实困难重重。
有人因为家在一楼,肯定不需要,二楼的也表示意义不大;上海如我这般的外来年轻很多,房子为租住的,没电梯问题也不大,要是突然说让我出钱装电梯我肯定满脸问号;对于房子租出去的业主,他们往往并不住在这里,要出钱装电梯积极性自然可知;加装电梯多少会占用公共空间,甚至影响采光,不少人明确反对;电梯加装涉及房屋结构改造,原有的审批流程竟和申建世贸大楼流程差不多;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些用户就是不愿意出钱,邻居说我可以帮你把钱垫上,可是人家来了句我凭什么欠你人情。
上海寸土寸金,一个微小的改动,可能涉及数以万计的利益。你我都懂,这个时代成功的定义越发世俗化,金钱化,触及利益就是触及灵魂。这个新闻让我知道,在充分理解,尊重各方利益的基础上做成一件事情是很难,维护着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合作的就是信任或信用。
去年东方之珠异常的喧闹,18年国庆去过,回来我感慨道“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海风吹拂了五千年,还要多久吹去东方之珠”。也没想到这样的不理解,不尊重会发展成那样。我事后的感觉就像是割裂的两个平行世界,也像是通信里面互不关联的channel,只能说“同床异梦”,最终伤害的只是彼此。
也是18年,大约三月的一天,灯塔国单方面对我们发起了MYZ,并且在最近这两年里反反复复,我一度以为川普是个神经病,出尔反尔,直到去年底看了翟东升教授在一勺思想中的阐述才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一切只是个开始(PS:翟教授在视频中的采访的坐姿很帅,很有种英剧《Yes,Minister》的感觉,微博搜索姓名就可以看到,答应我一定要看一下)。人与人基于信任互惠共赢是困难的,信任一旦丧失修复很难。
时间到了今年春节前,有天老爸打电话给我,说正月我老婆要三十岁生日了,要不要做一下。我开玩笑得说,不用请客麻烦,称几斤猪肉就行了,谁能想到竟然一语成谶。1月23日,武汉正式封城,随后疫情迅速蔓延,到了正月的时候,我们因为担心封路,早早回了苏州,生日真就两个人,一只猫,简单地整了两个菜。一个多月来,不乏令人动容的故事,但也充斥谣言,不信任堆砌起来的光怪陆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为这次疫情付出了一些。线下抢购一次口罩后;被日益精进厨艺后;体验一把能上网,有吃的,但是不允许出去的漫长假期后;坐一次有座位的上海一号线后;剪一次实名登记的头发后。我以为我也很难了,直到上班第一次带着口罩工作了一天,大脑缺氧,才觉得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真心不容易。每天打开疫情统计连接,看着上涨的数字,不敢去想背后的家庭和故事。
可谁又能想到,就在我们疫情有所缓和的时候,全世界却刚刚开始。每天数千增长,原油大跌,股市反复见证历史。你我都知道全球要放水,物价要上涨,各种有人推演03年疫情后的经济走势,15年放水后的股市房市走势,我看到很多人在网上说要乘机赚一把,避免被收割。我本也有意吹聊一下危中有机,科普一下此时关注指数基金并适时适度参与的好处。但此刻我更想分享的是,在危机中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可能是保持健康,努力工作,持续学习。或许因为这会儿看到全球股市绿油油,或许是想到这两年来各种意想不到国内外事件,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今天下雨天踩到了樟树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