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脚趾甲终于剪完了,她开始转头望着我,刘海盖住了她一半的侧脸,我有愧于妮,不敢相视,就这样,我和妮在这间屋内仿佛开始爆发着无限沉默的战争,我偷偷瞄了她一眼,此刻阳光的金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落在妮的身上,像圣母玛利亚似的,我心想。
“我还有事,先走了”
妮说完话便穿鞋起身,穿衣服,拿包,一连串连贯的动作不给我留下丝毫挽留的余地,妮关上房门前,她的眸光始终再没落在我这里一眼。
转念想,其实是我自己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我躺在床上开始怅然若失,我翻寻衣服的口袋,想抽一根烟来稀释眼前巨大的落寞,我又想起自己并不抽烟,于是,我在这间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点点被落寞吞噬着。
退房之后我回到了我的住处,发现自己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向家里要钱是不妥的,我只能向朋友借钱,我躺在床上翻看着微信的好友列表,指尖滑到某处停了下来,我向强西拨去电话。
强西本名刘强西,是和我一起土生土长的,我们的童年真的是土,在那个山村,在最野的田野做着最快乐的游戏。后来我们一起进入学校开始学习,我和他都不喜欢学校教的一些科目,尤其数学,强西曾做过一个令我十分敬佩的举动——课上逃跑。
那时候还是小学,那节数学课全班都在认真的做着数学题,数学老师来回巡视着,强西把数学书卷成圆筒状,把嘴巴放在上面,简易的扬声器一阵呜哇呜哇呜哇,数学老师正在俯身教题,被这一阵古怪声音猛的惊起,锁定声源后,数学老师从后面悄悄伏击,那个伏击算是重击,数学老师用手重重的打了一下书筒,强西突然停止了制造噪声,书筒拿开,嘴巴周围红晕一片。强西起身凝视老师,突然将书扔在桌子上,又将凳子踢倒,临出教室门前摔了一下门,摔门之声将数学老师那句站住!给我回来掩盖的极为周密。
当时我在旁看着这一切莫名觉得很爽。
数学老师很生气,数学老师性格倔强,她走到讲台冲大家说,不管他,看他能跑到哪去,咱们继续上课。
那节数学课下课,我们全班自发出动去寻找强西,无果。上课铃响了我们全班都迟到了,直到下午放学,这件事应该是惊动了上级,校长主任等一行人开着车全部出动,他们穿行在大街小巷,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小猪熊图案的蓝色外套的卷毛小子。
太阳马上就落山了,每个人都更加着急,尤其是倔强的数学老师,她发动了她全家,在每个胡同甚至每个厕所都寻找着,检查着,强西的爸爸妈妈也来了,强西的妈妈还报了警,而所有人里只有我知道强西在哪,他一定在草兽园。
学校的西面,那是一片平房旧址,周围深草熙攘,整片房区被一堵堵墙障隔着,有一个猪圈,我和强西喜欢在这些墙上飞奔,某个棚内还有小狗,我们常来这里摸狗,为狗喂小当家方便面。
相比于学校,那是我们的乐园,我为那里起了名字,草兽园,以证明那个秘密基地属于我们,他一定在那儿。
我去了那里,他果然在那,我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和那头猪对话,强西冲猪叫喊着:数学老师,你嘴特么长了个鼻子!……
我走过前去,强西看到我,冲着我张开双手,眼前一幕让我惊呆了,强西的双手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