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罗敷”（小小说）

文/刘艳珍

下了客车，迎着秋天微凉的风，我背上画夹， 沿着乡村的小路，来到了罗湖村。罗湖村距城里三十里地。村前湖水碧波荡漾，小船悠悠，白帆点点。风景非常优美。这让我想起了妹妹在世的时候，常来罗湖村，和她的男友罗茂才一起划船撒网捕鱼，欢歌笑语，愉快至极。可是，妹妹三年前，因病医治无效去了天堂，去陪父母双亲了。说起来，我于帆是个孤独的人，少年时，父母相继离世，撇下我和妹妹于飞，艰难度日。有我这个哥哥照顾，于飞成长的过程几乎没受过委屈。她生就的标致、善良。与罗湖村的罗茂才相识后，就成了罗湖村的常客，村里人都管她叫于美人。还没等到谈婚论嫁，于飞就“飞走”了。这对罗茂才的打击很大，茂才想不开，差一点跟于飞去了。还是我劝他，他才为了家人活下来。在于飞去世的第二年，我成婚了。于飞没有来得及看到她的嫂子。人非圣贤，好景不长，我夫人嫌弃我是个穷画家，狠心离开我，远走国外两年之多，至今未归。

我这次来罗湖村，一是想看望一下罗茂才，一是想在村里写写生。进村见村子真富有，家家住上了小别墅。小桥流水，荷花款款，炊烟袅袅。浓厚的乡土气息沁人心脾。有一种亲切感环绕着我，就像回到了久别的故里。可还不见罗茂才来接我，早就在微信跟他联系过了。这时候，我用手机给他打过去，却没人接。我的心有些没着落。正在村头徘徊时，见村头那家小别墅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正在采摘葡萄。我被她惊住了，“这不是仙女下凡么，妥妥的一个古代美女罗敷的模样！”我想用手机将她采摘葡萄的情景拍下来，却又担心被她发现。正犹豫之时，那漂亮的“罗敷”姑娘和我打招呼了：“你是来村里写生的吧？”

“是呀，真叫你猜着了。”

“你背着画夹呢！”

她“咯咯地”笑着说，笑声像银铃。这让我又一次想起了逝去的妹妹于飞，心里涌上酸楚，眼泪差一点掉下来。我慌忙用手遮了一下脸，顺势擦了擦眼角。她让我进院子歇会儿，还端来一盆葡萄让我吃。我吃着酸溜溜的葡萄，和她说着眼前的话。她告诉我，“我家是罗湖村的老户，我叫罗三三。上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我最喜欢画画了，可惜我没有那才能。我娘说让我到城里美术学校去学习。可是，我娘年岁大了，家里离不开人。我爹过世了。”

“你要是看得起我，就让我来辅导你画画吧。”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从屋里传来娘苍老的声音：“三三，你叫喳喳地说啥呢？”

三三两手搭了一个筒型：“娘，来了一位画家。”

只听娘叨咕着：“啥坏了，大秋天的，葡萄咋也能搁些日子呦。”

三三笑了，对我说：“俺娘耳背，腿脚也不好。”

我很感叹，“管咋地她还有个娘，和两姐姐，不像我，啥亲人也没有！”

三三就在葡萄架下摘葡萄，一边同我说着话。得到三三的同意，我为三三画人物素描，全神贯注，将对妹妹的思念一股脑地融进这幅人物素描里。画了好一阵，总算完成了。正在这时，罗茂才走进院子，“啊，大哥，你咋在这儿？我去接你走岔道了。”

“我是冒蒙走进了这个院子。”

“你们认识？”三三诧异地问道。

“他是于飞的哥哥。”罗茂才指着于帆告诉她说。

“大哥还不知道吧，三三是我女朋友。”

“刚和你处了几天呀，就成了你的女朋友了！”三三抢白罗茂才。

“我是看你太像于飞了，不然，我找谁不行，非得找你！”

“你快去找哇！”

我看两人越吵越激烈，就拉着罗茂才往院外走。我心思着：“三三怎么这样不给茂才留面子呢！”

忽然，三三追出来，一眼不看罗茂才，则向着我说：“你那人物素描回去临摹成后，可别忘记裱装上给我送来一张呵！”

“忘不了。”

我和罗茂才朝村中心走去，茂才家就住在那里。茂才心情低落，还忙着招待我。我一边说着宽他心的话。茂才分析，是由于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村长，兼顾养殖业，收入不是很可观。三三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女，眼光高哇！茂才直言不讳：“大哥，我看三三是喜欢上了你！她爱画画，就是没人指点，正好你来指点她。”

“茂才，虽然于飞不在了，咱们毕竟还是沾着点亲。我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我真正爱的是绘画，绘画就是我的恋人，我这辈子是离不开艺术了，我要和艺术过一辈子，别无它想。”

说到这儿，我有些激动，起身就往外走。茂才连忙去拦。我步子像箭飞，一下子就把茂才给撞了个跟头，茂才头磕到了大门框上，立刻磕紫了。我连忙止住步子，把茂才扶起来。谁想茂才“呜呜”地哭了，“大哥，我真的没你好，比不上你那么多才多艺。三三看上你对，一点没错。”

“你别再说了，跟个祥林嫂似的，一件事重复来重复去！”

“我是男的，你可真能贬低人！”茂才啜泣着说。

“我是盼着你和三三结婚，咋有心思贬低你呢！”

我带着素描回去后，用心地临摹，还在上面题字：乡村“罗敷”。万没料到，这张画拿去被画廊和博物馆展出，大获成功！我激动不已！消息传到了罗湖村，茂才和三三到城里见我，我将临摹好的另一幅乡村“罗敷”送给这对未婚夫。愿茂才和三三和和睦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