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窝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
姑父去了,昨晚深夜,生命定格。追问之下才知,姑父重病已一年多了,不治之症,除了妻子,未曾告诉任何亲人,不管是他儿女,还是我们其他亲属,就那么默默的,两夫妻牵着手,垂泪面对病魔。
母亲说,年初的时候遇见,只是觉得姑父瘦了很多,问起说是有点不舒服。
待10月碰到,已脱像,姑姑才说出实情,母亲把身上带的现金给了姑姑,百般叮咛,总以为还能拖两年的。
不过一个月光景,却是阴阳两隔了。
这是我第二次面对亲人的离世。
第一次还年幼,面对爷爷的突然离去,只会嗷嗷大哭。这么多年了,一直记得那个端午,天特别的阴沉。看着爷爷半张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奶奶在床边点上蜡烛,拉着我们跪下,我都还是感觉爷爷只是睡着了。跳跃着的火烛,在我的眼里越来越弱,爷爷终是被盖上了白布。
犹豫了很久,我都不敢给姑姑、表妹打电话,我不知如何安慰她们的悲伤,只能默默的祝福,活着的人好好的。
在我印象当中,姑父一直忠厚纯良,老实本分,很勤快的一个人。话不多,总是在家族活动中,默默的呆在旁边,偶尔微笑,偶尔点头,鲜少发表意见。对我们却是很温和,从不呵斥我们。小时候经常到姑父家住,他从不厌烦。那时喜欢学电视里跳舞,姑姑会给我鼓掌,姑父只是淡淡的微笑,眼睛却一直看着蹦蹦跳跳的我。我感觉他也是疼爱我们的。
他很高大,健壮,身体一直很好,因为文化不高,也因为知足常乐的性格,一辈子都跟姑姑待在农村,种植白莲。好在当地白莲名声在外,收入也还不错。从土房变成楼房,再到农贸市场的套房。我都住过,也为他们的红火感到高兴。这几年两个孩子也逐渐长大,各自有了工作日渐宽裕,一辈子辛苦熬出头。如今这般打击,柔弱的姑姑,该怎么承受!
我不能理解姑姑夫妻两人,为何不告诉亲人?为何不找大家凑钱治疗,为何病重还坚持工作?我也不能体会,夜深人静时,两人背靠背躺在一起,数着日子的绝望。白天,还要擦干眼泪,让生活在外人眼中看来依旧。生命的最后时刻,儿女都不知情,都远在外地,那种把病痛、脆弱、痛苦、不舍掩盖的笑容,该多吃力!
此时此刻,我无语凝噎。
世事无常,生命真的很短暂。我们总以为自己年轻,还可以不停的挥霍,总以为疾病、意外与自己无关,总以为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总以为什么都还来得及……
却未曾想过,假如有一天,你突然遭遇不测,你该如何了却未了的心愿,你该如何宽慰爱人的痛苦,你该如何舍弃年幼的儿女,你该如何愿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来得及将生命定格在自己心爱的舞台,也许我们可能很难改变自己生命的长度,那就扩展生命的宽度吧,不要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