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做了一个手术,是小时候打针留下的后遗症。这个后遗症一直伴随我的童年。最典型的症状就是走路一拐一拐的,别人常常以为我出过车祸。
我的整个童年都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下,甚至做梦都希望有一天我醒来腿就好了。只有残酷的现实告诉我那只是梦。醒来还是得面对同学的嘲笑,“你看,她走起路来像只鸭子。”无数次面对这样当面的或者背后的谈论。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不体面的小狗,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蜷缩在角落里。上课即使知道答案也不发言,下课尽量不出去。更害怕上体育课,害怕我那不听使唤的腿成为大家消遣的对象。它就像关于我的标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与别人不同。我变得极度敏感又脆弱,一旦听到别人窃窃私语就以为在说我,害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总之这件事情让我觉得整个人生都处于一种灰暗的状态中。
手术前知情同意书上面写得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风险,当然最严重的就是术后瘫痪,包括各种各样的遗症。看到这些心里还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免有些担忧。但想到十多年来这件事情给自己带来的苦恼,就觉得还是应该尝试下。
被推进手术室前虽然姐姐各种打气,鼓励内心还觉得忐忑不安。手术室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医疗仪器运转嘀答的声音。我从推车上下来自己躺到手术台上,接着打入麻药,大概是做的腰椎麻醉,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然后就感觉下身没有知觉了,但整个人意识还是清醒的。特别是你能感觉到手术刀切入皮肤的刺痛,但很快消失不见。然后就是整个人处于意识朦胧的状态。你大概听到医生在交流着什么,但却听不太清。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推出手术室。我睁开眼看着走廊的天花板,就觉得活着真好。
手术当晚特别难熬,麻药药效过了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身上被插满了各种奇怪的管子。想要变换姿势发现左右都是伤口。时钟变得特别缓慢,我一遍又一遍问姐姐几点了,几点了。她坐在我床头,抚摸着我的头,没事,没事。那一夜过得特别漫长,就像过了一整个世纪。挨过了前几天后面就感觉状态越来越好了。接下来是康复训练,我需要在伤口愈合以前把腿锻炼到正常的状态,所以一个下蹲就能让我满头大汗,渐渐恢复的伤口也因为我再次的活动而出血。但只能咬牙坚持,也因为姐姐的鼓励,医生的指导让我在接近二十天的时间达到了康复的指标。
第一次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感觉真好。
也让我更理解到亲人的重要性,身体的重要性。当你无法动弹,躺在床上那种无力感,那种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的挫败感,当然还有对自己新生活的期待。都让我感触颇深,就觉得活着真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真好。
当然还有一点感悟就是对别人的不同少投去一些异样的眼光,你永远都不知道别人经历着什么。多一份善意,少一些猎奇。如果可以我会告诉过去的自己,放轻松没有必要那么在意这件事情。生命中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洒脱一点。
愿我有宁静接受我不可改变的事
愿我有勇气改变我可改变的事
愿我有智慧区分这两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