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陪老公回公婆家,婆婆的饭照旧很晚,我们边帮忙,边聊着家常。
公公婆婆都上了年纪,也许是多时不在一起的缘故,发现六十三岁的婆婆,在那么一瞬间,竟然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眉眼间有那么一点娇羞,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撒娇的意味。这与早年的她,截然不同。转头看看公公,也是温言软语,对婆婆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早些年,公公婆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和睦。可是实际上,公公脾气不好,又不善于表达,说话口气一点都不柔和。稍有心情不好,对别人都好,唯独对婆婆完全就是一副训斥的口气。婆婆也唯唯诺诺的,完全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甚至于,老公还说起他四五岁的时候,玩耍回家,他妈妈睡在炕上,默默的哭泣,他爸在地上的小板凳上坐着,默不作声。压抑的空气,让早慧的他明白,他爸妈又打架了!而且后来他知道了,他爸用擀面杖在她妈头上敲打了一下,他妈妈头疼了好久。
估计那件事,对他震撼很大,不然四五岁的年纪,没有记住别的,唯独记住了这件事。
在他们村里,男人打老婆是很平常的事,在过年回去的时候,亲眼见了一个被老公打了的媳妇。因为不吃饭,家里人怕饿坏了,找我家来想要给输液。因为我学过医,也跟去了。那媳妇哭着掀起衣服,让我们看她满背的青紫的淤血印记。虽然可怜,也无能为力。她老公满面羞愧,手脚都不知放哪里好,嘴上连声说是他错了。
旁观的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毕竟是外人,只能安慰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也知错了,今后改了就好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锅底没一把黑!
公公婆婆年轻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打打闹闹一辈子。直到六十多岁了,公公才晓得了体贴婆婆,婆婆也因为一辈子没拿过主意,越来越依赖公公。
那几年,农闲的时候,婆婆还来我们家里住几天。现在请都请不动。我们搬了新房,让他们来住住,总是在推。公公家里走不开,让婆婆一个人来住,婆婆嘻嘻笑着说,老了,那儿也不想去,家里自在。其实,他们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
饭后,公公拿起柜子上的感冒药,嗔怪的说,说的让你按时吃药,现在还在这里放着。边说边撕开感冒冲剂,递给婆婆。公公的表情加上语气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在调情。
而婆婆看起来非常享受,自然的接过药和水杯,娇嗔的说,害怕苦。
他们两人,一点都没有因为我俩在跟前而不自在。看起来这就是他们平时,习以为常的生活模式。没了儿女的负累,生活的愁苦,年近古稀,才开始享受这迟来的爱情滋味。
我不由心中感慨,老伴老伴,老来作伴。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理解的意思,人的一生中经历了多少的磕磕绊绊,风风雨雨,最亲爱的父母也只能抚养我们长大,而先我们离去,儿女则像离巢的小鸟,越飞越远。唯独夫妻二人相伴到老。互相依赖,谁也离不开谁。
反观我们自己,已经走过了十几年的婚姻历程。为爱而相守的激情已经褪去,谁也离不开谁的感觉却比年轻时更要强烈。
老公不在家一天,我就感觉特别孤独,特别没意思。昨天我去我妈那儿,回来听老公也抱怨寂寞。都在家的时候,谁也不说话,他锻炼身体,我看手机,偶尔抬起头看看对方,也觉得踏实自在。
我们的婚姻之路也满是坎坷,也曾无数次的泛起离婚的念头。有时候就算咬牙忍下去,也是对未来充满了无望。可是现在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的温情,生活的温暖。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婚姻中的两人,经过多年的磨合,才成为独一无二的,婚姻个体。就像一对纽扣,缺了扣,纽也不是了纽,缺了纽,扣也不成为了扣。